她不说话了,郁亦铭却又凑上来,问:“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生活的圈子特别窄?”
她瞥了他一眼,见他一副诚恳的样子,就勉强回答:“不觉得,香港到纽约十几个钟头飞机,我走的够远的了。还有,你听见Johnson说的那个s.的案子没?那间公司在班加罗尔,说不定还要去一趟印度呢……”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笑着打断她,“走再远,遇到的也是差不多的人,过的也是差不多的日子。”
“那你还想怎么样?”
“试试看走出去,过不一样的日子。”
“一年有二十天年假,尽管去旅游好啦。”
“我说的又不是跑去什么国家公园自虐,或者什么名胜古迹前面拍照。”
“哦,我知道了,”听他这样讲,她突然灵光一现,“你说的是去纳帕采葡萄,或者在纽约开出租车,对吧?”
“我还在ey Island的游乐场扮过动物人卖过热狗,还在帕萨迪纳教过跆拳道……”他补充。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又来JC工作?”
“这跟我刚才说的不矛盾,”他笑了笑,回答,“除非你否认做小白领也是一种人生体验。”
她听了就来气,无端端跑来与她抢升职机会,原来只是他众多“人生体验”中的一种罢了。
“好,那这一次你打算体验多久?三个月,一年?完了之后再去哪里?去山东种土豆,还是阿拉斯加做渔夫,还是,还是……”她莫名其妙激动起来。
他却静下来看着她,一路走着都没有再讲话,直到走进地铁站,突然停下来,对她说:“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她问,
“上午培训的时候输给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她莫名其妙,很想冲他一句,知道你聪明,不用总是出来现了!
他却还要卖关子,四下看了看,说:“这里人这么多……”
正是下班时间,地铁通道里人来人往,走得慢一点都有可能被人家撞到,见几步之外有个快照亭,他拉她进去,顺手放下门帘。亭子里就那么巴掌大一块地方,板凳刚刚够两个人并排坐,也得紧紧挨着才行。
郁亦铭侧过身,看着她说:“我出过一场车祸,撞得不巧,伤到头,恢复的不好,有时候脑子一片空白,没有思维能力。”
“啊,真的?撞哪儿了?”她吓了一跳,凑上去扒拉他的头发。
他怕痒,抓住她的手大笑,她知道上当了,手腕又被他抓的很痛,登时火冒三丈。
“你别急啊,开玩笑的,”他拖着她不让她走,继续说下去,“其实,我是不想得罪人,你跟西海岸office那个Jim争得那叫一个脸红脖子粗,吵赢了有意义吗?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你知不知道?”
“啊?真的?”她又是这一句,她是社交白痴,情商几乎为零,也知道自己三不五时的得罪人,却还是嘴硬,“我说郁亦铭,你哪里学来这些?Blair还说你学院派,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世故?”
他又低头笑,好像在为她的智商着急,笑了一会儿才承认说:“还是骗你的,”
“你怎么这样啊?!到底为什么?有话快说,不说我走了。”她这人本来就没什么耐心。
“哎,你别急,这次是真的是真的了,”他清了清嗓子,“输给你是因为我知道你的脾气,你这个人像小孩一样,玩起来容易当真,而且非赢不可,输了会恼羞成怒,赢了就会很开心,我喜欢你,所以,想让你开心。”
“什么跟什么啊,我哪里有当真?你还好意思说我像小孩子?!”隽岚觉得他很荒谬,刚想要反驳,却突然意识他说了什么。
“你刚才说什么?”她盯着他问。
“哪一句?”他反问她。
“让我开心前面。”
“你这个人输了会恼羞成怒。”
“不是这句,是另一句。”她急起来,又不知该怎么说。
“我喜欢你?”
“对,就是这句。”
“怎么了?”
“你为什么说喜欢我?”
“因为我喜欢你啊。”
“你说喜欢我,意思其实是我这人还行,不讨厌,对不对?还是……”她不知道怎么解释,看郁亦铭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可能真是小题大做了,“我就当你是随便说说的,我们走吧。”
他还是拉着她不让她走,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章隽岚,我喜欢你。”
“胡说八道有意思吗?!”这下她知道他不是随便说说的了。
“否则我干嘛熬夜帮你做事,跟你抬杠,带你去吃牛肉面,替你操心,随便怎么无视我,怎么扫我的兴,还故意输给你?”他似乎有理有据,“我对随便哪个‘还行、不讨厌’的人都这样,吃得太空吗?”
隽岚傻在那里,看了他一会儿,才笑起来,这回她肯定不会再上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