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ther打断他:“Han跟我分手了,我差不多半年没见过他了。”
Lance听了似乎也不觉得意外,有那么一瞬,他脸上闪过一种复杂的表情。在芭蕾学校,他跟Han算是不错的朋友,但有段时间他对Esther也很有些意思。他嗫嚅着说:“这我也猜到了,他好像跟一个女孩子在一起,本来我以为就是一时寻寻开心的那种,你知道他那个人,总有些怪念头。”
Esther做出一个轻松的笑容,附和道:“是啊,总有些怪念头。”找了个站不住脚的借口,逃也似的走了。
与Lance分手之后,她独自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很久才想起来还要去参加自己的生日派对。她赶到餐馆,所有人都在等她。场面布置的很漂亮,蛋糕也很好吃,许多人对她说生日快乐,有人送了她一部1988年俄国产的照相机。这种相机她很早就想要了,找了很久都没觅到品相和型号都合意的,但现在真的拿在手上了,她却突然觉得不那么喜欢了。
派对散了之后,Esther一个人坐出租车回家。在车上,她突然想起曾经有人这样评论过她:从小受宠惯了,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她不知道Han是否也听到过这样的话,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就是这样的人。如果当真是这样,那Han注定就是她始终求而不得的那一个。各种各样的念头在她脑子里盘旋,让她一夜无眠。
假期结束,Esther又回去画廊上班,度假期间的来往信件和工作堆积如山。直到几天之后,她才看到一封电邮,有人发给她一组照片,说那里面带着悠然的旧时代的味道。她一张一张点下去看,骑自行车的女人,老式公寓台阶上的牛奶瓶,梨树的树冠在棕色砂石建筑上投下的阴影,中央车站的月台上一对恋人相拥在一起,华盛顿广场的卖艺人……
所谓“悠然的旧时代味道”却让她头皮发紧,她停下来,回到前一张,盯着画面中间那个男人的侧脸看了很久。她很惊讶,自己居然没能立刻记起他的名字,因为,有关于他的记忆片断以及各种各样的感觉都抢先于那个无足轻重的符号一一涌现。
整个上午,她埋头在别的事情里面,试图忘记那张照片,结果却做不到。每次想起来,照片上Han和那个女人的面孔都新添了一层不同的表情,先是单纯的笑容,而后多了一点欲望在里面,最后又掺杂进一些恶意的兴高采烈。她默默的忍着,但那个略显粗糙的黑白的影像仍不时的在她脑海里显现,随着时间分秒推移,仅仅变得有些晦暗,丝毫没有淡去的意思。直到下午,她又找出那张照片来看。这一次,她有了准备,就像伤口上长了一层韧皮,变得麻木而钝感,让她能够更加仔细的看那两个人。她不记得自己看到过他这样的笑容,那样快乐无忧,那样平凡。
至于他怀抱里的女人,Esther不知道如何形容她,她很年轻,自然干净的面孔和笑容,脸上带着一点引人遐想的疲倦,除此之外找不到任何容易辨识的印记,叫人猜不出她从哪里来,是做什么的,背后又有什么样的故事。
Esther打电话给那个发照片给她的人,问起拍摄那组照片的摄影师,“那张中央车站的照片,人物面孔很清楚,我想知道有没有签过肖像使用同意书?”她简略的解释。
“这得去问一下摄影师,”那人回答,“但我知道那个女的是职业模特,男的可能也是,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Esther犹豫了片刻,又问:“你知道那个女孩儿的名字吗?我的一个朋友很喜欢她的样子,想拍一些她的照片。”
话很容易就说出口了,但她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长久以来,凭着她的家境、品位和幸运,她得以与所有猥琐丑恶的事情绝缘,任何谎言或是摆不上台面的事都会让她感觉很坏。
但现实没有留给她时间退缩,那人很快就告诉她那个女人名字,并且给了她一个电话号码,告诉她:“去找Eli York,他是她的经纪人。”
Esther没有立刻打那个电话。当天傍晚,她到Lance说的那个餐馆去了一次,那是仲夏典型的阵雨天气,两场豪雨之间,空气潮湿,泛着一股特别的烟尘味道,天色却很亮,餐馆的玻璃外墙上沾满雨滴,街对过的游戏场上难得没有小孩子在嬉戏。她在那里呆了很久,没看到Han。
之后的几天,她每天都会到那里去,有时是中午,有时是晚上,总是站在街对面远远望着,看到他走路来上班,在盘盏交错之间穿着白衣,或是深夜,店打烊了,他换了衣服步行离开那里。她花了很长时间去想他们之间的事情,这些念头在她脑海里慢慢的变成了一种臆症一般的东西,她幻想出无数种开始,经过,以及各种截然不同的结局。她觉得自己快疯了。
那个经纪人的电话号码就写一张报事贴上,粘在她记事本里八月七日的那一页。按照中国历,那一天是立秋。但当她真的拨通那个电话,找到Eli York的时候,已经是八月末了。
13.土房子
I wish I 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