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最厉害的教授都未必能行。
霍兰诺登上系统,以最高权限查看历史指令。
那架战舰最开始出现时,是接到了询问,然后被一位中将给予通行,才顺利来到袁乙静的住处。
那个中将名叫方晟,曾两次上诉反对任用驯兽师。
总不能因为这个就动了杀心?
“把方晟控制住。”霍兰诺问道:“审问结果还没出来么?”
闫文觉也等着呢,“我催一下。”
霍兰诺没有挂断,耐心等候,这时,有个通话请求横插进来,是宴谭。
他指尖一动,切屏接通,同时与两人对话。
“霍城主,”宴谭身后的背景是雪白的,看着像医院,他面色不太好,表情却很平静:“那个驯兽师,是我杀的。”
霍兰诺闻言,眉头一皱,他锐利的双眼直视他:“你是那个内鬼。”
用的是陈述句。
宴谭叹了口气,道:“从行为上来说,我确实背叛了人类,你们用内鬼称呼我,也没有错。”
霍兰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说话。
跟邪修有勾结的人是宴谭,他确实有些意外,却又不那么意外。
之前在河泽发生的事,有能耐越过陶东林把驯兽师放走的人并不多。
筛选排除下来,嫌疑人才几个。
思及宴老这一辈子,几乎全部心力都放在清缴妖兽上,清缴队是初始创建者,就是他。
他那样厌恶妖兽,却做出了令人费解的行为,即便是霍兰诺也会感到意外。
不需要他出口询问,宴谭自己就解释了原因。
“人类几个城市,说是守望相助,其实各自为政,都有自己的盘算,不肯把力气使到一块儿去。”
他浑浊的双眼,似乎忆起了从前,闪过复杂的情绪:“当年的清缴队不了了之,将是我终身的遗憾。”
“袁乙静手中的寄生虫,是你给的么?”霍兰诺问道。
宴谭闭了闭眼,脸上隐约有一丝挣扎,承认道:“是。”
他坦白道:“在此之前,云径城也有我的手笔,我考虑了很久才下定决心——不破不立。”
“好一个不破不立。”霍兰诺冷笑一声:“你指望着云径城与河泽出现危机,让其它城市的人都过来帮忙?这就是你想要的团结么?”
“我确实是这样想的,”宴谭用布满皱纹的手握成拳头,道:“人被局限在城内,拥有一小方安逸天地,故步自封太久了。”
所以他大言不惭的想打破格局。
霍兰诺无情地戳破他美好幻想:“假使河泽在寄生虫和妖兽夹击下没能保住,其它城市顶多是过来转移幸存的民众。结局就是,其它城里更挤了,依然不会踏出城外一步。”
“不!家园被毁,我会趁着他们怒火高涨的时候,发起号召!”宴谭的眼底深处,迸发出亮光。
“他们不会响应。”霍兰诺靠坐在椅背上,把闫文觉的通话一起连接进来,变成三人对话。
刚才闫文觉是听不到宴谭讲话的,但是能听见霍兰诺对他的回应,内鬼一词让他心惊肉跳。
“怎么回事?”
没人理他。
宴谭被霍兰诺‘不响应’的话给激起来了,他撑住扶手:“你是觉得我老了,在轮椅上站不起来……”
“你想错了,”霍兰诺打断他,语气平缓陈述事实:“妖兽确实能让人类充满怒火与战意,但内鬼的存在,会叫他们彼此猜忌,人心惶惶。谁来号召都没用。”
这种情况下,城主会议时,对于出城清缴妖兽的投票表决,必然是反对居多。
眼见云径城跟河泽都成废墟了,他们若贸然组织人手出去,城里被内鬼一锅端了怎么办?
关系到这么多人性命安全,一丁点的风险都经不起,没有人会愿意。
“那是因为还有余地留给他们退缩,”宴谭极为恨铁不成钢,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咳……但凡没有了退路咳咳……人类就不得不战……”
“宴老你这话太荒唐了!”闫文觉瞪大眼睛:“真到了没有退路那一天,是怎样一个血流成河的场面?别忘了我们的民众当中有许多普通人!”
兽人对上妖兽尚且危机重重,没有血脉没有能力的人,随便一扫就是遍地浮尸。
宴谭伸手拿过水杯,摸出一粒药丸吞服,顺了气之后才道:“有些牺牲是难以避免的,如果它可以换来更美好的未来。”
“你可真是糊涂,哪有什么更好的未来?!”闫文觉怀疑他是老糊涂了,疯了!
人命大于天,岂是儿戏。
宴谭望着霍兰诺,道:“我有时候也会想,自己是否做得不妥当,幸亏你站了出来,我没有继续后面的计划。清缴队现在的状态,无疑非常健康。”
有所保障,士气大振,充满希望与自信心。
这才是他想要的团结。
所以,他把驯兽师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