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最中间的十字架上头紧紧绑着一个人,两侧皆是刑具,火盆里火光肆意,火星子烧得噼啪作响,照亮了那人浑身的伤口,上下皆没有一处好肉,鲜血淋漓,面容污糟,叫人看不清长相。
宝碌一手搀扶着沈韫,一手捂住了口鼻。
“咳咳”地牢气息浑浊,伤未愈的沈韫有些受不住,他勉力支撑着,白衣清涧,与这地方格格不入。
一侧的宝碌心一紧,“主子……”
沈韫摆手,止住了宝碌,他径直看向那血人:“还是不肯说么?”
福安从始至终皆一声不吭,低垂着头颅。他是在即将回府的半道给抓来的,自从沈韫发现宋清玹出走,他就知定然跟陈御拖不了干系,一边着手调查,一边派人死死盯着,果不其然,捉到了归来的福安。
两人走得都是偏远山路,他身上根本没有任何的通关文书,用尽刑法,皆是半字不吐。
沈韫推开宝碌,拖着虚弱的身子上前,苍白的手扣在福安脖颈间,猛人一用力,手上青筋暴起,如玉的手顿时可怖起来。
福安眼睛漫上血丝,喉间一口淤血硬生生被挤出来,咳得撕心裂肺,溅在沈韫雪白的衣襟上。
“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宝碌大怒,赶忙替沈韫擦拭。
沈韫垂眸,看着衣襟上那抹红,他伸出手,掌心也染满了鲜红的血迹,他想起前段日子看过的无数具年轻姑娘的尸体,皆是花一样的容貌,却只能一身残破冷冰冰得躺在地上。
世上会有无数意外发生,永远也不知道会是在哪一日发生在哪一人身上,他在梦里都在乞求,放过他的那个姑娘。
她是那么的脆弱天真,三言两语就给人骗了去。
陈御该死!她年纪这般小,一个人去了外头能做什么?又是那般无上的美貌,要是没有人仔细护着,会有多少恶人觊觎?
他眼睛瞬间变得猩红起来,狠狠揪住眼前这个罪魁祸首爪牙的头发,将他的头猛力砸向后头的木板,过于用力,扯动身上的伤口,浓浓血气上涌,沈韫硬生生咽下去。
福安被迫仰头,痛苦得闷哼。
沈韫骤然松开他,焦急暴怒,种种情绪翻涌上心头,眼前一会儿是宋清玹灿烂的眉眼,一会儿是一具又一具陌生的尸体,交替出现。
他嗓音嘶哑着:“打!往死里打!”
一旁的壮汉官兵立即上前,狠狠一拳打在福安的脸上,一颗白牙竟是直直从他嘴里吐了出去,福安迷蒙着眼睛,眼前是一片模糊,狠厉的拳脚不知又打断了他几根骨头,他已经痛得失去判断力。
渐渐地,渐渐地,疼痛好像没那么明显,他不禁微微笑了起来,真好啊,他其实最怕痛了,只是从来没有机会说过,小时候不敢说,长大了是没有资格说。
眼皮越来越沉。睡一觉,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只是可惜,二宝以后就要一个人干活了,他定会生他的气的。
那壮汉愈打愈不对劲,拳头下的人好似半点反应都没有,往日的闷哼声都止住了,他停下手,拽起那人的脑袋,探了一探,早已没了声息。
嫌恶地丢开,“主子,没气了。”
“混账!谁叫你打死他的!”宝碌急忙看向沈韫,这可是至关重要的线索。
沈韫扶额,眼里是一片阴郁,这毒,终究还是影响了他,让他失控。
轻吐出一口郁气,道:“罢了,这种人的嘴是撬不开的。丢到林府门口去。”
“是,主子。”
经过这一槽,回去沈韫就又病倒了,宝碌琢磨着,实在不能让主子再这么下去了,到时候宋姑娘还没找回来,主子就没了。
于是沈韫一睁眼,便看到沈夫人坐在屋内的圆桌上,正在抄写经文。
“母亲,怎地来了?”
沈夫人停笔,冷哼:“我要是再不来,见着的怕是只有你的尸体!”
沈韫垂眸:“母亲放心,我无大碍。”
“啪——”沈母气得掰断了手里的笔:“你瞧瞧你自己!是副什么样子了!那丫头鬼精一个人,能出什么事?!先把你自己的命管好!”
“咳咳,母亲自然不担心。”小窗的风刮了进来,沈韫脸色惨白受不得寒,宝碌立即将窗户关上,原先是想着将屋里的病气去一去。
“你这是什么话?那丫头我好歹也见过,自然也是希望她能够平安才好。这件事情交给我,你现下就给我在屋子里好好待着养病。”
沈母好言相劝,他是翅膀一日比一日硬,哪里管得下,就连暗地里对付太尉的事都是半点风声不透露的。
“母亲不必操心。”沈韫苍白的脸上蕴着一丝丝的红,因着方才咳嗽过于用力,倒显得整个人终于有了一丝人气。
这显然是不同意的意思了,沈母这股子气又止不住得要翻涌上来,心里头咒骂了那丫头一千一万遍,但瞧见沈韫的脸色,她控制着自己的脾气说道:“你也不必这么快就推辞,多一个人帮你,你有什么不乐意?你只管看好了,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