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罪保命第一条,顾芗立马请罪:“盛夏暑气难捱,奴才斗胆加了些薄荷,只加了薄荷!我发誓!”
弘历看着她着急的模样觉得新奇,好像还是头一回见她这般慌张。装模作样地冷着脸,“你可知罪?”
顾芗有些委屈,自己只是一番好意最后倒成了自己的错,这憋屈是有口都难吐。
“奴才只是一番好意,并无冒犯皇上之意,请皇上恕罪。”
看着眼前人认真地模样刚才在皇后那闹的不快似乎也散了些,“好了好了,起来吧,朕没怪罪你。”
“那皇上为何眉头紧锁。”顾芗嘴快问出这一句又立刻后悔自己多嘴。
自己也说不上为何,对于弘历的事总是能格外生出些不同的情愫,他烦于政务便是担心他的身体,他像现在这样眉头紧锁便觉得自己心里闷闷,就跟心意相通似的。
弘历被这一问给怔住,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
“江苏丰县等十州县卫水灾、蟲灾不断,赈济的银子如流水般送往重灾之地却全都进了当地府衙官吏的手里,贪污这股不正之风难以遏制。”
弘历突然顿了顿,复而又继续说道
“鄂善,作为三朝重臣,贪污受贿之款不计其数。鄂尔泰教唆党羽仲永檀,一纸弹劾企图洗脱自己的罪名,借着贪污案的事想打压张廷玉。哼,两个老朽一个个只顾在朕面前卖乖,明知朕最厌恶朝中结党营私之风气,何其可恶,何其可恨。”
顾芗听着前面半段赈灾还算镇定的听着,弘历稍息停顿后的话让顾芗惊骇出了一身冷汗。顾芗对这段历史是知晓的,张廷玉与鄂尔泰之间的摩擦与纷争她也略知一二。鄂善贪污一案乃是仲永檀递了密折,但问题是这仲永檀为鄂尔泰门生,期间的纠葛不止牵扯出主谋鄂尔泰与其长子鄂容安,更是牵扯到朝廷上不安稳的两党派之间。
“这件事,你怎么看?”
自古后宫不得干政,更何况她这毫不起眼的宫女。眼下里弘历却是直接将事摆到了顾芗面前让她直接谈论看法,这也不知是太信任她亦或是根本不担忧一个小小宫女能够对朝政带来影响。
“奴才认为皇上如今烦忧的并不是这贪污一案,而是贪污案后暗潮汹涌的党羽之争。”
顾芗知道弘历自登上大宝以来便最恶大臣之间结党营私勾当,此次事件牵扯出两位有扶持圣上登基之情的重臣,自然心里不爽。
“俩位大人自先帝起便是肱骨重臣,先帝逝世后又留有遗诏,如今这般倒是给皇上您下了绊子,左右为难。皇上心中定然早已有了想法,奴才人微言轻断不敢在皇上面前妄言朝政,两位大人也都是聪明人,定会懂皇上做出的决定中的含义。”
这一通话顾芗在脑子里车轱辘似的转了好几转才敢跟弘历面前说出来,生怕哪句说的不妥便折在这了。
弘历听着这一番话心里大大的震惊但面上不动声色,眼前的顾芗他早已查阅尽了入宫前所有的资料,一个从小长于市井的女子竟能在圣驾面前将朝廷间的事情侃侃而谈,言辞间似乎并不生疏,句句都能对上他的心意。
似乎每次见到顾芗总会有新的认识,新的惊喜。这份奇妙的感受让弘历的心绪更复杂几分。
注:免江苏丰县等十州县卫水灾、蟲灾、民屯芦课。甲辰,免顺天直隶霸州等十州县上年水灾额赋。以庆复署两广总督,张允随署云贵总督。己酉,赐鄂善自尽。——清史稿张廷玉器量纯全,忠诚供职,宣力独多每年遵旨缮写上谕,悉能详达朕意,训示臣民,其功甚巨。鄂尔泰志秉忠贞,才优经济,安民察吏,绥靖边疆,洵为不世出之名臣。——雍正遗诏
第13章 富察
壹拾叁
“皇上不是来陪娘娘用膳的吗?怎么用紧着要走了?”
顾芗想起弘历刚明明是面色凝重地往外走,是瞅见了她躲在这偷懒才过来。
弘历哼了一声:“朕来了反倒是讨了嫌,茶还没抿上两口就催着朕去别的宫里。”
“皇上日理万机,皇后娘娘位列中宫自然是要履行规劝宽慰皇上的职责,娘娘心里念着皇上,说这些话自然也是为了皇上好。”
顾芗抬头看着弘历,此时日头西倾,整个人映在红日余辉之间,金丝龙袍在光下溢出金辉。他距她不过一寸,肩并肩身着龙袍的人只是随意的坐在台阶上,器宇轩昂眉目俊朗,眉目间似有愁绪却仍旧是胸有成竹,心怀天地的镇静与威严。
“朕总觉得…对不起她。”
顾芗看着弘历坚毅的脸上透出了一丝脆弱,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皇后先前不是这般优柔脆弱之人。”
弘历的脸上露出不忍,开始回忆起那段日子。
“她父亲李荣保是皇考麾下重臣,富察一族便是大清名门贵族。一日,皇考按例询问我与和亲王功课时,递来一张字幅,内容是敬录圣祖康熙一首五言绝句《古北口》断山逾古北,石壁开峻远。形胜固难凭,在德不在险”。并叹这副精楷乃是一位九岁格格所做,羞得朕与弘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