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番事情后她还看不出皇上的心思那她枳画便是个傻子痴呆,但顾芗毕竟身份低微,内府包衣出身。自古以来,宫女被册封的例子不在少数,但通通只是封个官女子、答应再高也不过是常在位份。
可像顾芗这样还未侍寝便得晋封,一封还是嫔位的还真是史上头一份。
枳画心里想替顾芗高兴,毕竟这份皇上的宠爱她得到了。
可又怕伤了皇后娘娘。
枳画站在廊檐发着呆,夜里的寒风都不避了,还是小桂子叫自己去侍奉娘娘入寝才动弹。
“娘娘。”
富察昭婉定定地坐在软榻上,手间还握着一串十八子拨弄着。
“枳画,你今日去瞧顾芗,她没事了吧。”
“娘娘,顾芗今儿醒了一会,吃了药又乏了便睡下了,太医来看过说是只要静养几日便能慢慢好转了。”
“倒是娘娘你,顾芗一醒来便跟奴才问娘娘呢。”
富察昭婉听到顾芗醒了,嘴角牵起一抹笑,长期病容的脸上唤起了生气。
“你们两个倒是对本宫都上心。”
“娘娘……”
枳画犹豫着对富察昭婉开口,她知道最晚不过明日皇后娘娘便会知道顾芗被册封的消息,心里打嘀咕,怕皇后娘娘受惊,想着提前探探娘娘的态度。
“娘娘,奴才是愚钝,只是奴才这回也瞧出了些端倪。”
“皇上他……”
枳画犹犹豫豫不知该怎么开口,反倒是一旁的富察昭婉先开了口。
“你是想和本宫说——皇上喜欢顾芗?”
第79章 形式
79
富察昭婉柔柔地一句话惊得枳画浑身一颤,不可思议地对上自家娘娘的视线。
她垂目轻轻取下拇指上精美的护甲,似乎对枳画的反应压根不吃惊。
“你个傻丫头。”
“啊?”
枳画痴痴地应了一声,也不知皇后娘娘说得话中的寓意。
“喜欢一个人是遮掩不住的,因为喜欢是会从眼睛中流露出来的。”
“娘娘,您的意思是……”
突然电光火石间,过往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往日那些解释不通的事情,一个个都有了合理的答案。
中元夜里二人深夜谈心,那夜的情形枳画还历历在目。
月光下顾芗寂寥的神情和话语点清了枳画,可也流露着自己的真情。
“你真的连个心动的人都没有吗?”
“喜欢……我不属于这里,注定不该动情。”
良久的沉寂间枳画能敏感地觉察到她语气中的情绪起伏,她在刻意隐瞒,她也在难过。
她也才想起,顾芗最初本是储秀宫的人,调入长春宫本也是皇上授意。还有皇帝木兰秋狝时的舍身相救,皇后娘娘刻意安排顾芗帮自己处理后宫琐事,甚至前些日子娘娘让顾芗进养心殿侍疾。
原来是这样。
枳画看着面上平淡的娘娘,心里明白娘娘作为最了解皇上的人,怕也是最早发现皇上心思的人,这才会教着顾芗处理这中宫琐事。
也是自己愚钝了,若是娘娘无意安排,她跟着娘娘这么多年怎又不让她来帮忙打点?
只是她如今心里纠的紧,作为真心的朋友,她自然为熬出头的顾芗开心。
却也为皇后娘娘感到酸涩。
她默不作声地替富察昭婉解着前襟的盘扣,小心翼翼地观察娘娘的表情。
富察昭婉仍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对于顾芗册封的反应并不激烈反倒像是了然的样子,只有在听到枳画说顾芗已经醒来时脸上才染上笑意,似乎是松了口气。
“永城这些日子怎么样?本宫这身子,一病却是顾不上永城了。”
皇后突然开口询问四阿哥的情况。
“四阿哥已经不小啦,这些日子奴才去看望过,四阿哥整日在学堂温习功课可认真了。”
枳画应声答,想起前几日去阿哥所看望永城。
永城本是皇上特许住在长春宫的,只是木兰秋狝回来后皇后病重,命悬一线,长春宫上上下下心都悬着侍奉皇后娘娘,永城便被安排进西四所与其他阿哥们住在一起。
枳画再见到时,永城一下子窜高了半个头,如今已经与枳画并肩。
“都说孩子长得快,奴才以前还没觉着,这回一见四阿哥可吓一跳,不过半月不见个头就窜高了半个头!连带着气质都长大了些,也沉稳了些,少了些孩子气反倒沉静起来了。”
枳画想起永城的变化,所幸又多说了几句,可说完却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孩子本就是富察昭婉心上永远的伤痛,她随心的一句话倒是又戳中了娘娘的伤疤。
她脸色一白,结结巴巴地小声开口。
“娘娘……奴才嘴笨说错话了。”
富察昭婉心思细腻,也明白枳画自责了,抬手轻轻拍了拍枳画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