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这一次辞行的机会,顾振霆索性将朋友们全请了。
男人从不懂持家的辛苦,他大男子心性,执意如此,罗夫人对他这个男人完全放弃,也懒得与他争辩,于是全都依了他,只由他去显摆。
顾寻欢知道她心疼银子,免不得从自己账中划了两千两补贴给她,罗夫人的气,这才消了一半。
得了银子,罗夫人又开始心疼儿子,“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要赶紧纳个小娘子帮你管着才好,而且这个小娘子还要是个厉害的!”
顾寻欢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想起海棠管他的模样,大多时候倒与罗夫人很像,只是海棠比罗夫人更多了主意和决断。
还有,海棠的小脾气耍起来,唉……
顾寻欢只觉,痛并快乐着,太上头了!
顾寻欢一时笑容爬上脸庞,回罗夫人一句,“母亲,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罗夫人闻言,眸光大亮,将他上下看了个遍,又见他衣着齐整干净,熨烫得平平整整,一看就是服侍的人精心照顾着的。
“是你身边的海棠?”罗夫人问。
罗夫人精准猜测,顾寻欢倒是愣住了,“母亲怎么知晓?母亲不怕我是断袖?”
顾寻欢手中果子都惊得捏不准,他以为他的心事只有自己知道。
这个傻儿子!
他的春色都写在脸上了!
罗夫人瞧自家儿子满脸惊诧,她倒是乐了,“我儿若是断袖,我怎么可能坐得如此安稳?我还要抱我的小欢欢呢!”
“还会有小棠棠。”顾寻欢小声提醒。
罗夫人打他一下屁股,应道:“对,小棠棠。”
顾寻欢继续碎了一地的惊吓,“母亲早知道海棠是女子?”
罗夫人慢悠悠品茶。
顾寻欢看看她,又看看茶。
罗夫人不动声色挑了挑眉。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顾寻欢乐了,连伏到罗夫人膝上撒欢,“母亲是怎么看出来的?”
罗夫人慢悠悠抚着顾寻欢,目光幽远,“我不仅知道海棠是女儿家,还知道她就是海家姑娘。”
“海如意?”
石破天惊!
顾寻欢从罗夫人膝上直起身,只觉脑子一时有点儿不够用。
“海姑娘,长得和她母亲一模一样。”罗夫人看向顾寻欢,见他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又接着慢慢释疑。
“其实,海姑娘来时,我和你祖母一眼就认出来了,只是不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她扮做小厮,定是有自己的想法在里面。”
“我们琢磨,来投靠,她定是走投无路了,小可怜一个,不管她父亲有多混账,但终究与她无关,可是官家下了令,谁人敢反?”罗夫人幽幽叹了口气。
“后来,我又和你祖母想,海姑娘扮做小厮,大抵有两个原因,一来怕咱们家瞧不起她,二来也有可能海姑娘本身心性高,你的名声……”
罗夫人瞥了瞥,此刻已经呆若木鸡的自家儿子。
顾寻欢确实蒙了,海棠就是海如意,这么说来他和她的姻缘是早就订好的?
人生啊!处处有惊喜啊!
“你先别高兴,整个扬州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顾四爷寻欢,是个整日不学无术的风流浪子……所以,我和你祖母合计,她许是也没瞧得上你!”罗夫人又道。
这句话,真戳心!
“所以,我和你祖母一直没说,也是想给海姑娘一点时间,让她慢慢地适应与我们在一起的生活,让她自由,让她过得踏实,完完全全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这一点,顾寻欢真是没想到,他从颠覆中回过神来,心下更爱罗夫人,不是生母,但罗夫人一点都不输于生母。
“孩子,给她时间,让她对你主动说,有我在,庇护她,总能给这只受惊的小鸟儿平安喜乐的。”罗夫人目光温柔。
“母亲。”顾寻欢心底感动得一塌糊涂。
“孩子,放心去疼她吧。”罗夫人拍拍顾寻欢的手。
……
酬宾宴设在了顾府临河的水榭里,长廊里的龙灯凤烛,映照在水里,变成火树银花,不夜天。
夜幕降临,灯火通明。
歌舞起,宾客盈门。
黑压压的席位,摆了上百桌,竟也全都坐满了人,一时间人声鼎沸,喧闹无比。
顾寻欢游离于宾客中,时不时与人喝上两杯。
海棠默默地跟在他身后,眼瞅着他一杯酒接一杯酒的下肚,忍不住提醒他,“你答应了我的,少喝酒。”
顾寻欢眸光从她脸上扫过,只言:“放心。”
放心?他做事儿向来凭一腔冲动热情,岂又能令人安心?
海棠看他自信满满,不理他,转身离去。
这厢海棠独自凭栏看水榭风景。
那厢,顾寻欢眼凑着她离去,摩拳擦掌,越过人群,理了理衣衫,取过长笛,一脚蹬上了原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