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止不住睨他一眼, 快速在他脸颊上送过去一个浅浅的,似蜻蜓点水般的亲吻。
谁能想到,他摔倒了,又快速爬起来了呢!他果然有着不同寻常的能力。
彼时,他目光炯炯,面色赛过春风,又似了当年意气风发在扬州自诩第一帅的模样,而且腻在府里的这半月,他的气色越发好了。
海棠默默牵住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顾寻欢心满意足,夫妇相随,床笫和谐,人生大喜。
是以,和海棠成婚,成了顾寻欢心头最大的事情。不过,他还憋着大礼,需要他再多积攒点银子才够。
为此,顾寻欢决定,要立刻暂别温柔乡,亲自去押一趟镖,他刚接了个新活儿,要去那金国走一遭儿。
顾寻欢琢磨,这活儿能做,一来他正好要去寻寻顾莳萝的下落,二来毕竟报酬不菲,所谓富贵险中求,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为了一家老小,于情于理,他都得出去。
酒楼里坐满了堂客,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顾寻欢心底柔情无限,禁不住覆到海棠耳边,与她低语,“这几夜你从作坊回来得都很晚,今夜能不能早些回来?”
求.欢意思很明显。
海棠了然于心,带着些羞涩,却又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头,回他一句:“好。”
顾寻欢闻言,更加握紧了手中人,力道随着心意的起伏,越来越重。
海棠轻拍他手,娇嗔一句:“轻点,疼。”
“这话倒和你那时候喜欢说的一样。”顾寻欢眼带暧昧,“在榻上。”
这都什么人,三句话就现出极品骨相下的饿狼形象。
海棠捂唇偷笑。
顾寻欢抚抚她鬓发。
二人心底均懒洋洋的,泛着幸福。
不远处,杜纯良应约而来。
看到杜纯良,顾寻欢有片刻怔仲,将原本挂在脸色上的过分夸张的笑容收了收,做回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而后带着些不解地看向海棠,“她怎么来了?”
“终归是自家姐妹。”海棠悄悄从他臂中将手抽回,她不想令杜纯良太过难堪。
人总要吃点苦头才会成长,当初顾府蒙难,起先杜纯良还有些幸灾乐祸,但很快她便发现,顾府不在,她同样无法生存,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她无处可去,无枝可依。
也是经历了此次大劫,杜纯良的性子才终于稳下来许多,不再像以往那样咄咄逼人,对待海棠也不似以往那般针锋相对,作坊事务,更帮了海棠不少。
“这里。”海棠招呼杜纯良,与她同站在酒楼楼下。
大大的“喜”字招牌,很是明显。
“以后,这里有一半的生意归你和纯元,所以你要带着她好好干。”海棠将早就备好的酒楼钥匙给她一份。
此言一出,顾寻欢与杜纯良俱是一惊,神情呆滞,一度以为自己听错!
“对,就是有一半是你们姐妹的,作为你们嫁妆的一部分。以后进,你有你夫君的全部,退也可以照顾好自己,确保你俩终生衣食无忧,不必颠沛流离。”海棠双手披于身后,目光如水。其实这事儿,她已经想了好久。
顾寻欢于瞬间明白了海棠的用心,可谓良苦之至,府里每一个姐妹,不管嫡庶,她都在尽全力照顾好。
眼前女子,静时看起来似懒洋洋可以任人把玩的猫咪,但是动起来,整个人气度沉稳,举止大方,胸中自有定乾坤的决心和毅力,隐隐已有当家主母的模样。
有贤内助如此,人生还有何遗憾?唯有拼尽全力,护她一世安宁,如她所愿,依她所求,百依百顺,甘做她的小伏底。
顾寻欢挑眉,说一句:“我去镖局看看。”
海棠点头,有些女人家的话题,他一个大男人,确实不适合在场。
顾寻欢拍拍海棠的手,微笑离去。
明媚光影里,男人肩宽腿长,脚踏四方,稳重如山,越行越远。
杜纯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面上闪过明显的怆然若失感。
“你我是情敌,你为何要如此大手笔帮我?”杜纯良仍有些不信。
海棠微微笑,收回视线,“女孩子,有钱财压身,才是底气,更何况是你我这样的女子,我没有了亲生父母,而你也是。生活已经很难,我们为什么还要互相伤害?难道只为一个男人?”
世事沉浮,有喜有悲。
人生际遇,相识,相交,相知,相别离,相重逢,相交叠,相理解,相支撑。
杜纯良静静看海棠一眼,接过酒楼钥匙,她并不是糊涂人,只是被一时情.爱与利益交割蒙蔽了眼睛,她是真心爱顾寻欢的吗?想来,其实并不是,要不然顾府钱财尽失时,她不会毅然决然,也分家离去。她爱的,只是顾府四少奶奶那个位置,以及那位置可以给她带来的荣华富贵。
杜纯良突然明白,她到底是比不上海棠的,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半座酒楼,在乱世,足以安身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