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到底是她的男人,是她孩子的父亲,说没有失落,那是不可能的,本以为他两三个月就能回来的,结果他这一去就是八九个月。
海棠心下无奈,孕期陪伴,他显然是要错过了,海棠安慰自己,那就等他回来,给他一个大惊喜吧!
因着家世身份的原因,府里知晓她是女儿身的人其实不多,只贴身伺候的两个小丫头并罗夫人和杜纯良姐妹,其他人均不知晓。
海棠挺着孕肚不便见人,索性就将鞋子作坊并酒楼的事情,一并都托给了杜纯良。像是拓宽了一片天地,杜纯良做起这些事情来,简直是如鱼得水。
街市上来来往往的人常见到这样的场景,风流万种的酒楼老板娘,化着最艳丽的妆容,红唇红甲,一身轻衣,蹁跹似蝶,穿行在酒楼客人中间。
杜纯良也没有令海棠失望,账目每日傍晚时分准时送至她面前,每一笔进出均记载得清清楚楚。
海棠翻过账册,见着源源不断涌进府里的银子,又悄悄命人将银子转至扬州,重启了扬州“喜”字号十八分店,并又在苏杭一带,以罗夫人的名义,置了几处宅子,已备往后不时之需。
对此,罗夫人很是满意,自觉腰杆子都直起了许多。
当时顾府落难,走投无路之际,罗夫人曾向自己娘家将军府求助,只可惜双亲离世,兄长当家,兄长又极其惧内,是个真正的耙耳朵,什么都听着自家夫人的,嫂嫂凶悍,远近出名,听闻罗夫人上门求助,愣是连门都没让罗夫人进。
罗夫人当时气恼,称虎落平阳被犬欺,当时耻辱她记下了,以后定会东山再起,气死她们。
当然,当时说的都是气话,那时候万念俱灰,罗夫人从没想过会有重新翻身的可能。
可是,海棠帮她实现了。
人啊,真是现实,眼瞅着顾府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原本避而不见的嫂嫂竟然亲自登了门。
世道不稳,风水轮流转,兄嫂的日子也不好过起来。
海棠听了消息,不仅没有趁机打压她们,反而备了银子贴补。
罗夫人至此,更是喜欢了海棠,喜她行事大气,做事稳当,海棠的整个孕期,几乎都是罗夫人陪伴在身侧。
日起日落,斗转星移。
眼瞅着又一年立春,海棠刚刚换下厚重棉服,肚子便隐隐发作了起来。海棠明了,这是要生了。
外面大门紧闭,云中无鸽无音。
顾寻欢是赶不回来了。
女子生产,犹如鬼门关走一遭儿,虽说口里说着,不在意,没关系,可到底是期盼他在身边的,他在她身边,便是她的胆。
海棠心下忐忑,将早就备好的遗书塞到枕下。
海棠想,万一出意外,她定是要给他留点话的,她要顾寻欢好好活着。
不仅如此,她还给她腹中的孩儿留了话,希望孩儿长大,一定要好好体谅父亲,伺候他终老。
做好这一切,海棠才着人去请罗夫人。
罗夫人听了音,连忙卷袖,向海棠屋子飞奔而来,她要亲自接生,对于这个亲孙子或孙女,她可谓是期盼已久。
一盆盆血水从产房里倒出,阵痛来袭时,海棠抓紧了身下被褥,脑海里全是顾寻欢。
他一身明艳红衣,坐在海棠树下,心不在焉地看书,实则目光落在墙角打架的两只蛐蛐儿上。
他衣袂飘飘,大摇大摆走在扬州街头,慢悠悠逛街,悠哉悠哉举扇,吸引无数惊羡的目光。
他醉卧桃花林里,紧张看她,不敢确定她是男子还是女子,那模样既可怜又搞笑。
他站在海棠树下,对她招手,衣衫沾染花的香味,举手捧她的脸,与她相拥亲吻。
他受了伤,与她说对不起,想要推她去李慕白处,满面忧伤。
他意气风发,重新归来,胳膊腿儿结实了,目光坚定了,终于褪去了男孩的青涩,完完全全成了男人模样。
她的男人,顶天立地啊!
海棠眼眶一热,他在外为府里生计奔波,她也要让他无所顾忌,安心闯荡。
海棠重新定了定神,深呼吸,一口作气,大汗淋漓,疼痛万分时,终于听到了一声清脆响亮的啼哭声。
“哎呀,是小欢欢!”罗夫人喜极而泣,抱起孩子给海棠看。
海棠看他被挤得长长的,通红的脸,脸上失望明显,小欢欢长得像她,不太像顾寻欢那么帅气逼人。
“小孩子,生出来都差不多,以后会越长越好看的。”罗夫人喜滋滋安抚海棠。
孩子生出来,是无法回炉重造的,海棠无奈看了自己傻儿子一眼,眯眼偷偷笑了,府里老婆孩子热炕头俱齐,只待顾寻欢归来。
时间飞逝,转眼三月末四月初,莺飞草长,繁花锦簇。
一日黄昏,夕阳铺满院落,小欢欢正好奇廊下衔泥筑巢的小燕子时,顾寻欢迫不及待地闯入了院子,一眼便看到了抱着粉嘟嘟小欢欢,立在廊下的海棠。
许是听到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