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前朝余孽的后代。
这些年她呆在宫里,做再多的亏心事,也从未虚过半分,觉得自个儿没有什么可让人抓住把柄的。
最多就是宁家,但也同她没有关系,归根结底是父亲所为。
谁能想到,她自己的身份,才是最致命的。
她的亲姐姐带信给她,说端阳之后父亲才能派人前来接应,但她并不想走。
只要一走,她便彻底地成了乱党。
往后他们又能逃到哪儿去。
吴贵嫔想过,去同皇上坦白,主动揭发自己父亲的身份,即便将来没有好日子过,以陛下对自己肚子里孩子的重视,应该能留她一条后路。
且她手上还干净着,并没有做过任何于朝堂不利之事。
但还没等她想好,太子突然要她去祭祖。
她大着肚子,能去祭什么祖,太子分明就是故意在刁难她,不打算给她活路。
她试过装病,装肚子疼,但都被太医戳穿,今日早上,身边的两个嬷嬷更是拉着她起来,硬是将她拽到了马车上。
这会子,她就是想见皇上,也来不及了。
吴贵嫔在马车内闷出了一头的汗水,身后才有了动静,皇上和皇后的马车出来了。
吴贵嫔正要撩开车帘,嬷嬷一把将那帘子捏得严严实实,“娘娘还是规矩地坐着吧。”
*
云贵妃和二皇子,一早也候在了宫门口,候了快一个时辰,等得心肝都冒火了,才见到了皇上和凤栖殿的马车缓缓地驶了出来。
云贵妃扫了一眼,正欲钻进马车内,动作又是一顿,回头又望了一眼。
她就说呢,哪里不对。
原来是东宫的那位没跟来。
韵贵妃心头一声冷嗤,这可是太难得了,这么大的事儿,一家子倒也不凑在一起了。
讽刺之余,云贵妃不免又生了希望,太子没来,三皇子今日抱恙也没来,如今皇上跟前成亲的皇子,就只有她跟前的二皇子。
千载难逢的机会。
云贵妃赶紧同身边的嬷嬷吩咐,“去同二皇子说一声,让他先去前面,多陪陪他父皇。”
*
队伍一出发,二皇子不敢违逆云贵妃的话,驾马去了跟在皇上的马车后。
今儿跟着皇上一道来的,不是魏公公,也不适花公公,只是一个面生的小太监。
且今儿禁军统领姚大人也没来,只来了一个副将。
虽疑惑,二皇子并没有多想。
太监轮值,不挺正常,不过是前去祭个祖,大周如今一片盛世太平,况且还是在这江陵脚下,谁还敢放肆行刺不成。
倒也不必弄出那么大的阵势。
一路上,队伍都没歇息,午时,也没停下来整顿,旁的人还好,吴贵嫔便有些辛苦了,肚子一阵一阵地发紧,几回求着嬷嬷,让马车先停下来,让她歇息会儿,活动活动手脚,嬷嬷却无动于衷,“娘娘身子虽金贵,可莫不成还能金贵过陛下不成,陛下都没喊停呢,奴才哪里有那个胆子去求陛下,让娘娘停下来歇息。”
吴贵嫔只能闭嘴,坐在马车上,咬牙坚持了快四个时辰。
眼见到了龙鳞寺脚下的那条山道了,吴贵嫔长松了一口气,心头正是放松之时,耳边突地想起了几道犹如雷鸣的轰炸声。
“嘭——”
声音能震破人耳膜。
坐下的马匹受惊,惊叫声和护驾声随着传来,吴贵嫔吓得脸色一瞬发了白。
*
二皇子从宫里出来后,一直跟在了皇上的马车旁。
更跟一个多时辰,却不见车内传出半点动静,二皇子主动搭起了话,禀报道,“父皇,前面就到半山亭了。”
里头没有回应。
二皇子便也不敢再问,到了半山亭,见跟前的马车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不由一愣,再次上前道,“父皇,不打算歇息?”
没听到声儿。
二皇子心头一跳,正欲上前将马车拦下来,紧闭了两个时辰,没有一点动静的马车内,突地伸出了一只修长的手,从里挑开了车帘,看着二皇子道,“继续走。”
“皇兄?”
二皇子惊愕地盯着太子的脸,完全没反应过来。
怎么会是太子,父皇呢。
太子一句都没解释,直接道,“不是一向喜欢打仗吗?待会儿等你表现。”
二皇子:......
有刺客?
二皇子瞬间变了脸色,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忙地几步追上前,紧紧地跟在太子的马车旁,倒也没有再多问一句,神色却同适才完全不同。
他在宫中,虽日日在校场操练,同将士们比武,也曾徒手猎过一只大虫,却因母妃的保护,从未上过战场。
甚至从未参与过任何一场真刀实枪的厮杀。
今儿是头一回。
二皇子难免有些紧张,目光盯着前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