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慎停在台阶上,目光扫向翠玉,使得翠玉头埋得更低一些,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道:“太妃好久未曾见到王爷了,想念得紧,还请王爷过去见见。”
轩慎盯着翠玉看了会儿,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轻笑出声,随即又道:“正巧,本王也有些想念母妃了。”
自从八皇子十二岁被封为王爷,出宫外住,除了逢年过节,极少主动进宫来看望太妃,每次自己过来请他,多半也都不来,这两年,翠玉因着这事,受了不少责罚,今日听王爷今儿答得这么爽快,颇有些意外,随即又喜出望外,连连道谢。
轩慎走后不久,立在外面的小太监连忙进养心殿禀报:“王爷去何太妃那边了。”
皇帝听完,原本还带着一丝犹豫的眼神瞬间坚定起来,眉眼舒朗。
此时已经有些晚了,日头彻底从天边垂落下去,宫殿里逐渐开始点灯,轩慎脚脚程不紧不慢地走着。
等到太妃住处的时候,天已经暗沉了下来。
何太妃穿着一身深黄色的衣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坠着朱钗,深绿色的祖母绿宝石点缀在其中,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脸上的粉很厚,不动时看不出什么,只要一笑,眼角就会露出深痕来,烛火下,那被打过层层□□的脸显得有些渗人。
此时何太妃右手端着杯子,左手三个手指轻轻抚着茶盖,小酌一口,听到动静,那双深邃的眼睛看了过来,尖细的声音从她嘴中传来:“你来了。”
轩慎走近,向她行礼:“母妃安好。”
何太妃是轩慎的亲生母亲,轩慎从小便在何太妃身边长大,即便如此,两人却不见亲密。
那脸上淡然的神色倒是十分相像,虽然共处一室,俩人中间却仿佛隔了山河般遥远。
“今年秋猎皇帝把事情都交给你了?”何太妃问。
这事情自己都是刚知晓,何太妃却已经在自己走出养心殿便立即召见自己,可见是提前知晓的。轩慎想起前世的这个时候母妃接下来的话,点头不语。
何太妃也习惯了儿子的沉默寡言,周围门窗紧闭,何太妃招来轩慎,让他坐到自己的身旁,声音低沉:“这是个好时机!”
何太妃那双有些凹进去的眼睛里迸发出精光,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旁边的儿子。见儿子并未向往常一样听到这些就眉头深蹙,便又继续讲道:“这天家之事,便是如此,今日你若心软不杀他,明日他杀的人便是你。不要妄想在天家谈论感情。”
这话上辈子何太妃也劝过,轩慎继续听着,点头附和。
这倒是让何太妃惊着了,今日她特地收集好了皇帝要在秋猎上傻了他的证据来游说,这证据还没拿出来,她这执迷于兄弟之情的儿子居然已经提前认同了?
何太妃心中讶异,面上不显,拿起桌上的茶杯又喝了一口。这茶泡的浓,喝一口便能提神。
“原先我也随你,只是前几日我得到消息,皇帝竟然想要铲除你!你看看你,这几年帮他忙上忙下的,一句好没落着,他儿子快长大了,就脸亲兄弟都不要了,急着杀你,为他儿子铺路!可怜你这几年对他忠心耿耿!”何太妃满意地低声交代起来。
“母亲说什么?皇兄竟要杀我?”轩慎惊讶道。
何太妃将一旁放着的宣纸递给轩慎:“这是最新得来的消息,你看看。”
见轩慎拧眉看去,眉头越皱越深,何太妃咬牙愤怒道:“他这是没有一点儿人性了,说是信任你,将秋猎全权交与你,其实他的那猎物便是你!他要你死,还让大家以为你自己出的纰漏害死的自己,和他半点关系也无!”
说到这里,何太妃胸口起伏,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怒其不争道:“你要是再不为自己想想,我们母子不久后便只能在黄泉路上相见了。”说着说着,何太妃竟哭了起来:“我老了,死了就死了,可我的儿啊,你不同,你还年轻,这人世你才来多久?本来我儿才华横溢,皇帝都做得的,怎么能这么轻易被人害死!”
轩慎看着母妃,何太妃一向高傲,对待自己不假辞色,他从未见她哭过。
轩慎眼光闪烁:“母妃说的是,儿臣可不能被人随意害死。”
何太妃的哭泣声一顿,她没想到今日轩慎这么好说话,她本以为自己即便拿出了证据,轩慎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听信于自己,毕竟这么多年,她已经劝过轩慎很多次,自己也暗中筹集了很多势力,只待轩慎点头。
可这孩子过于执拗,自己怎么劝他都不听。
何太妃也来不及思考轩慎今日为何答应得如此爽快,筹谋多年的事情可以开始实施,让她整个人兴奋起来,声音愉悦地对着轩慎说道:“到时,我们便将计就计,这猎场多变,谁都有可能成为下一秒的猎物,你看如何?”
轩慎点头。
何太妃嘴唇上扬,又道:“母妃这里人手众多,等过几天给你送过去。”随后又补充道:“都是以些功夫不错的死士,你尽管用着。”
她话音一落,房间里又重新沉寂了下来,良久,才听到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