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砚:?
徐乔指指墙上的输氧装置,“忘记还有这玩意儿了。”
许明砚:“你倒是细心得很。”
徐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朝许明砚眨眨眼,“我的确很细心,你猜猜怎么练出来的?”
许明砚摇摇头,“猜不出来。”
徐乔呵呵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小时候我妈给人做手工补贴家用,要我帮着往工艺品上贴那种很小的珠子,如果贴错一个,整个工艺品就废了,结果我第一次就贴错了,我妈就拿鸡毛掸子抽我的手心,我不记得她抽了多少下,只记得自己的手肿了很高,吃饭都拿不住筷子,身上疼了,自然就长了教训。”
徐乔接着又说,“那年我六岁,我离家出走了,天很黑,呼呼的刮着风,胡同又深又暗,我很害怕,不是害怕人,我怕突然蹿出个鬼,于是我又很怂的吓得跑回去了,这次我妈气坏了,打得更狠。”
徐乔默了一会儿,低头摆弄着手里的烟,道:“——哥,你小时候抽过陀螺吧,我就像陀螺一样被我妈一巴掌打得转了个圈儿,然后就像芭蕾舞演员那样360度旋转一圈儿,没站住,一屁股摔在地上。”
许明砚的心被揪得喘不过来气。
徐乔自嘲一笑,忽然冷了声音,我这人就是贱,特别他妈贱,贱到以为自己只要对她足够好,就会化解她对那个男人的仇恨,真他娘扯淡!
我有什么义务去化解她的怨恨?
我做错什么了?
谁来可怜可怜我?
徐乔眼尾通红,胸口起伏,放在身侧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哥,你知道吗,我被一堆人围着打,棍子敲在身上特别疼,可没有我心里疼得厉害,我妈,我亲妈,她竟然连滚带爬往外跑,就特滑稽,你知道吗。”
徐乔的泪水控制不住地从眼眶里滚落下来,抬起手臂抹了一把,冲许明砚笑,笑得很不成功,比哭还让人难受。
他自己重复了几遍“真的特别滑稽”这句话,努力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要在外人面前太丢人,却越努力眼泪越控制不住,无声悲悸,脆弱无助得把许明砚弄得心都碎了。
他以为老天爷对许子睿就够不公平了,所以总是竭尽所能想补偿孩子,宠得没边儿。却不曾想眼前这个孩子竟然是这么长大的。
天下竟然还有那样的母亲,根本连人都不配做!
他忍不住伸手把徐乔揽在怀里,轻拍着小孩儿的肩膀,“好孩子,你很好,是他们不配!哥替你出气好不好,哥最擅长怎么治人,尤其是治无赖和垃圾!”
徐乔伸手推开许明砚,“不好意思,刚才没收住,让哥见笑了,同情我就不必了,我挺好的,老婆貌美如花,事业也开始起步,以后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许明砚吃惊:“你才多大点儿呀,就成家了?”
他言外之意其实是:这也特么太亏了,怎么也得多潇洒两年,玩儿够了再往围城里钻。
徐乔挑眉浅笑,“成家早有什么不好?况且我娶的可是仙女儿,可漂亮了,该天介绍你认识。”
许明砚瞧他提起老婆时,一脸温柔,想必是小夫妻挺恩爱。对此他完全没有办法感同身受,他跟妻子属于商业联姻,各取所需,谈不上什么夫妻感情,追求共同利益罢了,因此他对妻子也从来没上心过,至于对方怎么看他,他根本无所谓。
第26章 刨坟烧纸
王春枝听徐燕儿说有个和徐乔长得很像的男人在医院陪着他,脑子嗡地一声,脸就变了,紧张地追问,“燕子,你,你确定他们长得很像?”
徐燕儿瞅王春枝这架势,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徐乔的眼睛长得太特别了,除了在医院见到的那个中年男人,她还真没在别人身上见到过类似的。
“你先说你到底是不是我哥的亲妈?”徐燕儿盯着王春枝直直地问了出来。
王春枝支支吾吾,徐乔还真不是她亲生的,是她姐在京市给人做保姆时抱回来的孩子,说她嫁的男人靠不住,再没个孩子傍身,将来老了没人养,死了连送终的人都没有,劝她收养了徐乔。
当时孩子才出生没几天的样子,她寻思着当个小猫小狗养着吧,养得活就养着,养不活就算了,奶粉太贵,就给喂点儿麦乳精,后来再大点儿了,索性麦乳精也不用喂了,把面炒熟了,再用开水一冲,给喝点儿糊糊,小孩儿竟也磕磕绊绊长大了。
养条狗还有感情呢,何况是人。
徐乔小时候长的可爱,圆头圆脑,大黑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迈着小短腿儿在她身边颠颠儿地跑来跑去,操着一口小奶腔喊着“妈妈,妈妈。”是个人都被萌化了。
但王春枝因为不能生育,遭遇两次结婚,两次被男人抛弃,内心早已经扭曲,她恨老天爷对她不公平,不让她拥有自己的孩子,徐乔越是可爱,她越是能深刻体会命运的不公平。
对徐乔爱不起来,却又不能恨,她老了还得指望着他养呢。
又因为她生性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