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进了正房堂屋。
秦禛在客座上坐定,“我再说一次,我会为令堂保密,你们不要有所顾忌。咱们简单些,我问你答即可。”
男子哭丧着脸,到底点了点头。
“你母亲什么时候出的事,在哪儿出的事?”
“五年前的六月份,下午申时左右,就在我家地头的一块大石头后面。”
“她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对吗?”
“对。”
“她经常一个人在地里干活吗?那时候你们在哪里?”
“夏天活儿不多,一般就除除草,白天太晒,我娘一般都喜欢晚一点干活。我家分家了,我和我娘一起过,我当时在另一片地里。”
“她平时喜欢去哪里,经常进京吗?”
“偶尔,一个月去个一两次,小人的姐姐在武安侯府做管事妈妈。”
“她平时喜欢吃什么,经常买货郎的东西吗?”
“不常买货郎的东西,但应季的水果偶尔买一些,像苹果、梨、橘子什么的。”
“她买烤地瓜吗?”
“很少买。庄户人家过日子仔细,一般都买生的,有时蒸,有时放在火盆里烧一烧就是。”
“那么……你娘进京都是搭小常庄的骡车是吗?”
“是的。”
从已经掌握的案情来看,被害人的共同点有三:一,她们负责日常采买,二,她们的年龄在三十以上,三,她们都进京。
所以,凶手能通过售卖商品的渠道了解她们,但也可能是路边偶然遇到。
凶手选择的目标和地点具有一定的规律性,但因为地域较大,时间线拉得够长,以及被害人家属隐瞒真相而变得随机起来。
男子见秦禛眉头深锁,眼里闪过一丝讥讽,问道:“官爷,问这些事有什么用,能抓到犯人吗?”
秦禛道:“如果能抓到犯人,你娘九泉之下也会欣慰,这一点你不能否认吧。还是,你宁愿你娘含冤而死,也要嘲笑我问了一堆似乎没用的问题?”
男子无言以对,胀红了脸。
秦禛起了身,“两盒点心是给孩子买的,留着吧,告辞。”
她大步流星地出了门,上了马车。
岳平见她脸色不好,问道:“事情不顺利?”
秦禛点点头,把案情给岳平大致叙述一遍,“岳校尉对此有何见解?”
岳平思考了好一会儿,“属下以为,一般来说,小商贩都喜欢去熟悉的地方卖货,很少这里走一下那里走一下。娘子不妨问一问,经常来小常庄售卖的小商贩,是不是当地人常见的那些人。”
秦禛竖了竖大拇指,飞快地跳下车,推开大门,叫住正要进屋的男子。
“经常在你们庄售卖的小商贩,你们脸熟吗?”
“脸熟。弹棉花的,卖水果的,货郎,一般都是常来的。”
“你娘出事时,庄上来过陌生的商贩吗?”
“应该没有。”
“你怎么知道?”
“当时我们也暗地里找过凶手,因为没找到可疑的人,所以才彻底隐瞒了下来。”
“谢谢。”
秦禛重新回到了车上。
岳平道:“怎么样?”
秦禛靠在车厢上,“如果你我是凶手,是在熟悉的地方作案,还是到陌生的地方作案?”
不待岳平回答,她自问自答道,“安全起见,应该在陌生的地方作案,如果想要重温作案经过,只要偶尔路过一下就好了,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岳平吩咐老刘出发,又道:“兔子不吃窝边草,凶手能做这么多案子,一定非常谨慎。”
他肯定了秦禛的意见。
秦禛点点头,尽管大赵否定了拉脚车夫作案的可能性,但秦禛还是觉得凶手与拉脚车夫相关。
如果是这样,就没必要走访华娘子的女儿了。
秦禛回城了。
马车进城后,拐到了最近的胡同里。
她步行到东城门外。
东城门外停了六辆骡车,六个车夫的年龄大多在三四十岁以上。
其中四个聚在一起侃大山,还有两个躺在各自的车上困觉。
秦禛观察了盏茶的功夫,四个人都能说会道,且几乎没有观察行人的习惯——这样的人不大可能是凶手。
她来的时机不对,这里几乎没有等着坐车回家的人,对客人的调查也就无从展开。
秦禛想了想,朝一个睡觉的车夫走了过去。
“咚咚!”她敲了敲车板。
车夫四五十岁的样子,立刻睁开了眼,“现在还不走呢,等着吧。”
秦禛道:“我是顺天府的捕快。”
车夫吓了一跳,赶忙坐了起来,“官爷,小人犯事儿了吗?”
秦禛道:“没有,我有几个问题要请教你。”
车夫松了口气,憨憨地一笑,“官爷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