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博谦看着皓月当空,突然笑了起来,渐渐地笑声转为悲切的哭泣,他趴在石桌上,脑海中全是过往的回忆。
如果他当初没有来京都,他们的关系也许还可以维持下去,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崩溃。
她大约是最不想来京都的,当初或许也只是为了顺从他,不让他有负担,她一直在为自己考虑。
我也该为她考虑一回了……
闭上眼睛之前,周博谦这样想着。
翌日,刘诗怡看着面前的那份和离书,周博谦已经落了章,只剩下她的名字和手印。
刘诗怡匆匆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然后说道:“周家的盈利我不能要,这是你们家的产业。”
当然主要是姜博衍母亲留下的,她就更不应该要了。
“这布庄本就是你在经营,是你应得的。”周博谦垂眸说道。
“阿谦……”
周博谦知道她又要拒绝,于是直言道:“看在这三年的夫妻情分上,这是作为丈夫的最后请求了,可以吗?”
刘诗怡也不好再拒绝,只好在上头落了名字和手印。
和离书成。
刘诗怡带着自己的那份离开了,向他道了一句“保重。”
周博谦不敢回头看她,只是冷冷地“嗯”了一声。
“去吧兰息给我叫来。”周博谦卸下全身力气,倚着靠背闭上眼睛说道。
家仆应声出去叫人。
刘诗怡的东西一件也不落下地带走了,她生怕落下什么让周博谦看到心烦,毕竟他现在对自己应该只剩下讨厌了。
“夫人也算解脱了。”刘诗怡站在空空荡荡的院子里,忽然听见院门处传来声音。
刘诗怡转头一看,是刘平。
“刘先生。”刘诗怡扶手唤了他一声,继而笑道:“我现在已经不是夫人了。”
刘平笑着点了点头:“不是夫人,却比夫人更自在。”
刘诗怡没有否认,她也意识到,拿到和离书的时候,心中似乎多了一丝轻松。
“以后阿谦就拜托刘先生了。”刘诗怡仍有些放心不下。
刘平走进院子,看着院子里的那棵杏花树,是周博谦专门差人从临州移过来的,生怕刘诗怡在京都住不习惯。
“如今我与周博谦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救他也是救我自己,姑娘尽管放心就是。”他抬手接过几片飘落的花瓣。
刘诗怡向他拱手道谢:“那就多谢了。”
刘平眯着眼睛笑道:“姑娘多多保重。”
刘诗怡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院子,清风拂过,花瓣洋洋洒洒地落下,像一片红色的花雨。
然而刘诗怡刚出门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那辆马车的左端缀着木牌,那是刘显府上的车。
刘诗怡知道该来的终究躲不过,所以让竹翠带着行李先行离开了。
就算自己不在了,还能有竹翠留下来照料母亲。
原以为来接自己的是刘安,没想到是个新面孔。
“诗怡小姐,跟我们走一趟吧。”邢闵面上堆着笑,朝她草草行了礼,便向马车探了探手,示意她上车。
刘诗怡看着那张满面春风,笑意不明的脸,突然觉得刘安那张棺材脸还是挺顺眼的。
她一声没吭地上了马车。
——
姜博衍刚从御史台回来,就听见正厅内有女子的嬉笑声。
这声音很耳熟,他仔细听了听。
是他祖母。
……
他立刻加快了步子,赶去了正厅。
老夫人转头瞥见姜博衍回来,连忙拄着拐杖上前将人扯到一边,示意他别说话。
姜博衍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无奈地用气音问道:“祖母怎么了?”
“就快好了,你等等。”老夫人碰了碰他的胳膊。
姜博衍哭笑不得地顺着老人家的目光往门帘那边瞅了一眼,半夏一只手撩起帘子,另一只手好像搀着什么人出来,初雪也在一旁帮忙。
渐渐的,姜博衍看清了那个人,身着碧蓝色的长裙,那长裙没什么花里胡哨的装饰,只是腰间绑了个银白的腰带,外面罩着一层纱衣,胳膊上还配了条浅蓝色的披帛。
碧月平时不怎么穿这种款式的长裙,有些不适应地伸手扯了扯裙身,她不太敢动,生怕一脚踩上去,当着老夫人的面给她拜个早年。
半夏和初雪见姜博衍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碧月,便识趣地退到一旁。
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老身的眼光还是不错,不过碧月身量好,穿什么都好看。”
碧月稳在原地,附和地笑了两下:“老夫人过奖了。”
姜博衍不由自主地走过去,握住她的肩膀,这纱衣质感摸起来是不错。
老夫人朝半夏和初雪招了招手,三人转身离开了房间。
碧月长发用一根蝴蝶式样的银簪绾的后面,不似长发高束那样带着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