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如玉不由得蹙了眉问。
这些人怎的动不动就要行这种伎俩。
“是。”沈伯文颔首:“不过还好我们早有准备,将人换了出来,给了他们囚犯身死的假消息,方便审问,也能助长他们的气焰,把自己暴露出来。”
听他说完这番话,周如玉不由得松了口气,却又不理解地问道:“既然一切尽在你们的掌握之中,为何相公你身上还受了伤?”
沈伯文笑容不变,不欲使她担心,只道:“既然已经出了第一个锦衣卫中被收买的人,难免有第二个,为了不让陛下的计划被人看出问题,这也是做个样子罢了。”
他说这话也不算错,只是与事实有些差距。
周如玉没听出来异常,闻言便露出了心疼的神色,不能怪自己相公,也不好去怪陛下,只能轻轻地叹了口气。
“那最后呢,查到真相吗?”
关于这点,沈伯文没有瞒她,先点了点头,道:“查到最后,查到了户部左侍郎慕容英的身上。”
周如玉的心思转得极快,片刻后便道:“他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他身后还另有其人?”
“如玉真聪明。”
沈伯文笑了笑,不吝夸奖,只是想到此番他们如此大费周折,也没能让渠恺伏诛,眼中却没了多少笑意:“慕容英不过是个台前的替罪羊罢了。”
不过此番能收拾了一个汝宁知府,一个慕容英,还有锦衣卫中也被清洗了一番,不对劲的都被清理了出去,也算是让渠恺损失不小。
想到这里,他面上的笑意又真切了些许,安慰自家面色紧张起来的妻子:“不用怕,就算这次没抓到他的把柄,但也不怕他动手,要知道做的越多,错的越多,没有什么事是万无一失的。”
结果周如玉在听到他说“没有什么是万无一失”时,便朝他身上被包扎好的伤口睨了一眼,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他哈哈大笑起来,不由得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却被她偏头躲开。
听他说完这些事,周如玉心下稍稍一松,随即便站起身来,同他道:“我让丫头去烧个火盆来给相公跨一跨,你身上有伤,不方便沐浴,便用柚子叶泡水来给你擦一擦身吧。”
跨火盆,柚子叶泡水沐浴,都是去晦气的。
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从诏狱里走了一趟。沈伯文闻言便点了点头,温和地道:“你做主便是。”
一番折腾结束,也将近傍晚了,换了身新做的长衫,沈伯文才携着周如玉一道去了后院。
先前怕老爷子精神不大好,或许是觉得太闷,沈伯文便托人去买了只鹦鹉过来给老爷子养,每日教鹦鹉说话,再溜溜鸟,精神头倒是又回来了。
门口的小丫鬟见老爷和夫人结伴前来,忙替他们打帘,他们两个还没进去,廊檐下挂着的鸟笼中便传来粗嘎的声音:“老爷!夫人!老爷!夫人!”
循声望过去,炸着一头毛的鹦鹉正跳来跳去的。
沈伯文忍俊不禁,收回视线便同妻子走了进去。
屋里,老太太正在里间歇着,老爷子却坐在炕上,黑漆的炕桌上放了一壶茶,老爷子慢吞吞地自斟自饮。
听见动静抬起头来,面上就高兴起来,不由得出声招呼:“老大回来了!”
“儿子回来了,让爹担忧了。”
沈伯文行礼问安,面上有一丝愧疚。
老爷子却以为他是因为出远门才愧疚的,不由得摆了摆手:“给陛下办事是应当的,我跟你娘本来也用不着你在边上伺候,你媳妇儿办事很妥帖,你放心就是了。”
“爹这么说,倒是让儿媳无地自容了。”
周如玉给自家相公打了这么多天的掩护,今个儿终于能放松下来,心情好了,也开了句玩笑。
沈伯文笑着坐下,不由得问起:“娘呢?”
“说困得很,在里头歇着呢。”沈老爷子给儿子也倒了杯茶,随口答道。
沈伯文皱了眉又松开,问道:“娘怎么这个时辰困了,是不是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要请个大夫过来瞧瞧?”
他这么一说,沈老爷子就摆了摆手,“你娘她啊,昨天晚上跟春苗置气呢,教它说话教不会,一人一鸟闹了半晌,没睡够,白日里这才困的。”
沈伯文:“……”
春苗就是那只鹦鹉。
沈伯文忍俊不禁:“娘有这个雅兴自然好,不过也不能不顾着身子,还是叫个大夫吧,给您也请个平安脉。”
儿子都这么说了,沈老爷子就不拒绝了,点头应了。
周如玉在旁边听着,便悄悄地出了门,吩咐灵慧出门去请大夫。
除了给公公婆婆请的平安脉,相公身上的伤也需要再看看才好。
等大夫来了,给沈老太太和沈老爷子诊过脉之后,说没什么大问题,开了个补气养血的方子就告辞了。
沈伯文让唐阔将人送出去,老太太还在嘟囔:“都说是那笨鸟的缘故,还费功夫请了大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