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然感觉这一觉睡得整个人都很沉重。
字面意义上的沉重。沉重到自己似乎一直都没翻过身,浑身上下都无力地深深沉在被褥间,仿佛要一直被地心引力拉进地核。
连呼吸都很沉重。
他艰难地抬起格外沉重的小臂睁开眼,把压着脸的某样东西扒拉下来,粗喘着眨了眨眼,感觉连骨头都懒洋洋的。他半睁着眼愣了一会儿,然后翻了个身把自己的脸更深地埋进被子,又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的时候天似乎已经亮了。他瘫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睁着眼不知愣了多久,他突然伸出手往身下的床铺噼里啪啦一阵拍,确认身边没人之后重重呼了口气。
他意识到了自己在什么地方。
他还在猫哥的房子里,躺在猫哥的床上。
不久之前,他还在同一张床上和猫哥……缠……绵……
想到这儿,他感觉到自己的脸轰地一下变得滚烫,然后哗地拉起被子把自己的脸牢牢盖住。
他在被过分的刺激冲击得有些混乱的记忆中搜寻了一阵,确认自己最后又被操哭了。
还被操晕了。
啊……
他在心里哀嚎。
没脸见人了。
他脸上盖着被子装了会儿死,然后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手在覆在脸上的那块被子上按了一圈。
……我面具呢?
他哗地一下把盖着脸的被子拉开,瞪着天花板愣了一会儿,感觉到了更大的不对劲。
……我衣服呢。
?
他僵着脸默默蹭了蹭盖着被子的脚,确认了自己被子以下床单以上一丝不挂。
僵着的脸抽搐了一下,然后他啪地一下坐了起来。
接着又迅速捂着肚子倒了回去,砸在床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伴随着一声有些扭曲的呻吟。
好……痛……
程然咬着牙压下喉间的惨叫,脑袋抵着枕头绷着身体捱了一会儿,然后浑身骤然一松,软在被褥间喘着。
其实是后面痛,但因为捂着屁股看起来不雅观,他就改成了捂肚子。
虽然其实也没人看得到。
他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喘了一会儿,悄悄抬了抬腿,然后又默默放下。
好酸。
他闭上眼叹了口气,很想瘫着这副酸痛得仿佛散架过的身体继续睡,但他显然已经因获得了充足的睡眠失去了任何困意,闭上眼只觉得神智更清醒。
而且他还很饿。
他摸了摸肚子,觉得自己这么一想似乎更饿了。
还有就是……
待在别人的房子里,他总是有根神经吊着,不安。
更何况他还赤身裸体。
虽然理智上他很信任猫哥,但思绪还是不受控制地乱飞,总觉得自己这么浑身无力一丝不挂地躺着,下一秒就会有人举着手术刀进来噶他腰子。
程然被自己胡思乱想的内容整笑了,结果刚笑了一下声音就戛然而止。
好酸。
浑身都酸。
一笑就浑身酸痛。
程然叹了口气,然后努力往床侧扭过脑袋一瞅,发现枕边正整整齐齐摆着他的面具和手机。
他怔了一下,捞过面具往脸上随意一按,打开手机。
手机解锁得非常快,但锁屏上一闪而过的巨大数字还是瞬间在他视网膜上留下了印记。他举着手机愣了一会儿,然后又按了两下锁屏键。
屏幕暗下又亮起,锁屏上清清楚楚显示着11:23。
程然看着手机发了会儿呆,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但还没等他摸清楚哪里不对劲,就听见外面传来开锁的声音。
猫哥回来了。
这个房子的布局很巧,从程然的位置可以透过敞开的房间门直接看见刚进门的一小块区域。他忍着肌肉的酸痛努力将自己从床上撑坐起来,抻着脑袋往外张望,很想偷偷看看没戴面具的猫哥长什么样。
他赌猫哥出门绝不会也戴着面具。
可惜,进门的人影一转身,程然就只看到了漆黑的半张面具。
他一脸遗憾地往后靠了靠,把脑袋向后“咚”地一下靠在墙上。
猫哥似乎出门买了一堆东西,听见卧室里的动静便放下手上提的物什走了进来。
“醒了?”程然还没来得及应声,脸上的面具就被人往下一拉盖住口鼻,接着一只微凉的手背贴上了额头。
大概只停留了两秒,猫哥就收回了手。
程然被这突然的动作弄得有点懵,猫哥撤回手之后他还鼻子顶着面具坐在那儿愣了好一会儿。等他缓过神来把面具归位,猫哥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他听见猫哥在喊他出去吃饭。
吃……饭?
程然一呆,觉得这个词用在现在这个情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