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栈 作者:一稻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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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支“哈”的一笑,却不否认。
释剑佛老与他相处多年,自认对他的个性最是了解,见他懒得解释反倒不觉担心:“也好,用她来掩饰身份不失为妙法,只是言行间要更加小心,若引她怀疑,需及时灭口,只是不到非常关头,尽量避免开杀,省得遭人盘查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说完了吗?”
释剑佛老赫赫低笑:“你我师徒久别重逢,见面没多久你就不耐烦了吗?罢了,不扰你清净,免得惹你杀性大发,一把老骨头可吃不起…”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暗巷里。
薛支将竹筒收入怀中,回到汤铺时,却见杜尔娜正扬着长鞭将满桌汤水抽得四散飞溅,碗盘碎了一地,铺里客人早已跑光,伙计抱头缩在桌下,掌勺师傅举着锅子扣在头上,口中骂骂咧咧,却又不敢靠近。
薛支跨两步上前,单手一捞,将鞭子攥在手里,“杜姑娘,我们该回去了。”
杜尔娜之所以会大发雷霆,也是因为吵架吵到一半发现他人不见了,以为他丢下自己擅自跑路,这下见他还在,气是消了不少,委屈哀怨倒一股脑涌了上来:“你到底去了哪里?将本姑娘一人丢在这破烂铺子里,那莽子方才竟然要对我动粗!”
掌勺师傅顿时无语:“你这母夜叉,谁敢对你动粗,是我差点被你抽死好吧!”
杜尔娜不理他,只一个劲叫屈,叽叽呱呱抱怨个不停。
薛支道:“是我疏忽,适才见这里的汤不合杜姑娘口味,便出去看看还有什么别的吃食,不想让你受委屈了。”
这般温言软语最是受用,杜尔娜听他话中颇有关怀之意,不禁欣喜,胸口怦然而动,收了鞭子,柔声低语:“你愿陪我,我就不委屈了,这鬼地方我也不想久呆,咱们出去吧。”
薛支对掌勺师傅道:“这铺子里的损失……”
掌勺师傅连连摆手:“不要你们赔,阿弥陀佛,只要你赶快把那凶婆娘带走就是帮大忙了,我今儿真是沾了什么晦气了我。”
这日,薛支陪杜尔娜闲游至月头高挂,回香竹坊后,见善缘斜躺在床上已经睡着,鞋也没脱,脚伸在床外。桌上放着两包药,他打开一看,一包已做成药丸,另一包药碾碎和泥,铺在乌稗叶上,乌稗叶能够止痛化瘀,想来是治肩伤的药,通常这类药都有镇静的效果,会使人疲乏发困。
时候尚早,善缘却睡得正沉,可能是由于肩痛,不时蹙眉低呓,薛支走过去轻轻坐在床头,视线落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凝视许久,俯身拉开被褥为她盖上。
第19章 同门相残
三天来,杜尔娜日日拉着薛支去城中四处游逛,善缘只在香竹坊里调养生息,偶与杜少凡结伴去水榭阁听琴,侯玉英修为深、阅历广,虽年长一辈,但谈吐之间不失风趣,善缘听他讲述早年游走各方所见的趣闻,倒比逛大街更有意思。
待到善缘肩伤初愈,挑了个云淡天青的好日子,大清早,侯玉英就备好马车,载众人一同送幼豹归林,在少阳谷里游山玩水,不觉过了半日,至晌午时分,在山野别院大摆筵席,召来伶人舞娘调丝弄竹,邀众人共享。
杜尔娜与薛支同席而坐,善缘也识趣地让在一边。
与薛支几日相处下来,杜尔娜更觉得他与别的男子不同,不会阿谀献媚,也不会说好话讨她欢心,但给人一种深沉稳重的踏实感觉,言行举止间总有一股震慑人心的气度,杜尔娜虽是骄纵任性,却也不笨,看出薛支深藏不露,只是扮作药商,想到他或许出身不俗,心下更是神往,也不故作矜持,表现的大胆直率,恋慕情意尽在一颦一笑之间。
善缘见薛支有问必答,态度依旧淡漠疏离,也不知能不能领会人家一番情意,本想看个新奇,现在反倒觉得无趣,趴在桌上看伶人起舞,不觉昏昏欲睡,只觉得浑身酥软好不舒服,但喉腔里却逐渐干燥发紧,张口却发不出声来,鼓乐声听在耳中飘忽迷离,仿佛进入梦里,她脑中惊醒,知道这是毒发之相,却无法运功抵御。
就在恍惚之时,被人托起下巴喂了一口茶水,水里带着淡淡的苦腥味,像是一股清流,缓缓抚平喉间的灼热,不出片刻,神智渐渐清晰,这毒来的快去的也快,待毒势退去,又与常人无异。
善缘偏头,见薛支手持茶盏,不知什么时候挪了过来,微微一笑:“你下的毒果然厉害。”
薛支道:“不厉害又如何制得住你?”
善缘伸了伸舌头,呸呸两口:“你在茶里滴了自己的血?比黄连还苦,难喝。”
薛支随手拈了一颗蜜枣塞进她嘴里,“良药苦口,能保住小命你便该庆幸了。”
善缘侧头瞟了眼杜尔娜,调侃道:“杜姑娘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你还不赶快过去安慰她吗?”
此时那大小姐正坐在杜少凡身前,看起来面色不佳。
“他兄妹二人有话要说,我一个外人怎好插在中间?”
善缘侧头托腮看向他,似真似假地抱怨:“都一样是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