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沾了血的帕子丢到一旁,哄他:“本来他们就是该杀的,我怕你作甚?掌印今日救了我,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小女一生无以为报。”
她不知道裴渡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一个人变成这样有原因。
手握生杀大权的掌印,居然在一个小姑娘面前,低下了自己的头颅,跪在她面前求她不要怕他。
“掌印……掌印!”
来顺和几个太监气喘吁吁地从后院那边跑进来:“这墙上头怎么还有刺啊!翻都翻不进来……”
他们看见屋子里的景况,直接傻了眼。
且不说那满屋里的狼藉,在小姑娘面前半跪的自家掌印就已经让他们目瞪口呆了。
掌印什么时候在一个小姑娘面前这样卑微?
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裴渡哑声说:“出去。”
几人忙不迭七手八脚地开门,退出了屋子。
容宛看见散乱着发的裴渡,鬼使神差地揉了一把他的脑袋。
很软,手感还挺好。
裴渡没想到她会揉自己的脑袋,愣了愣,失笑道:“好摸吗?”
容宛颤巍巍地点头:“好、好摸。”
也罢。
裴渡像是恢复了正常,站起身来:“今日容姑娘受惊了。此地不宜久留,明日便重新给容姑娘换住处。”
容宛点了点头,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掌印,您是怎么知道小女有难的?”
裴渡顿了顿。
他总不好告诉容宛他偷偷摸摸住在她隔壁吧?!
太丢人了。
容宛正疑惑着,门外却传来了吵嚷声
每次裴渡过来,都是身着一身常服,就连身边的太监也是,所以没有人知道裴渡的真实身份。
容宛有些担心,害怕裴渡的真实身份暴露出去。
裴渡向她伸出一只手。
容宛不明所以,但是缓缓将手搭上去,任由裴渡带自己走过一地的狼藉。
“别看地上。”
容宛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没敢再看地上。
他的手很凉,上面还有血污。容宛被他牵着,这次却格外没有怕他。
到了门口,那吵嚷声便能听得一清二楚。只听来顺不耐道:“散了散了,没什么事。都喜欢看热闹?咋不去街上看呢?”
众人一哄而散,终于清净了下来。
待人都走净了,门被打开了一条缝。
容宛从门内出来,还意识到自己还被掌印牵着。
裴渡松开她的酥手,吩咐道:“把容姑娘和瑞珠姑娘都带上马车,今夜就带走。东西明天慢慢拿。里头的人也清理干净,带到地牢去,咱家倒是想知道谁想害容姑娘。”
他又成了那个权倾天下的掌印,仿佛和刚才的不是一个人。
容宛坐在马车里,昏昏欲睡。瑞珠醒来,拍了拍她的肩,话音里还带着惊恐:“姑娘,方才是怎么了?”
容宛深吸一口气,柔声说:“没事啦,今夜的事,全忘了。”
能忘掉吗?
她忘不了。
—
裴渡一夜未眠,收拾了这场乱局,终于在清晨的时候勉强睡去。
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他睡了一天。
裴渡先去沐浴,沐浴完半躺在自己榻上看书。对面是一面极大的镜子,裴渡抬眼之际,看见了自己的面容。
他半散着发,一双桃花眼里晦暗不明,皮肤苍白得接近可怕,唇也没有血色。血污也好不容易才洗掉,他看样子也像个人了。
尽管这样,也是那个生得惊艳绝伦的掌印。
无论是谁来看,裴渡都是生得好看的。
裴渡此时却想:好丑。
自己长得好丑。
容宛会喜欢自己吗?不可能。
昨天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让她吓得不轻,恐怕她再也不会理自己了。
下次还是不去看她罢。
怕吓到她。
—
容宛十几天没看到裴渡,画也画得差不多,她很满意。
只不过心里不知为何空落落的。
兴许是换了个地方,不适应罢。
她托腮看着窗外,想起晚上昏黄的灯,裴渡的笑,那天的伞,还有花楼里的惊心动魄。
她经常想到这些。
掌印为什么不来了呢?
她顿觉乏了,正准备睡觉,却听有人在敲门。
“谁啊——”
容宛揉着眼去开门,却发现裴渡站在门外,手里还拿着一把破旧的伞,一旁的来顺捧着一个包袱。
容宛眼眸一亮,正是自己落在那马车上的东西!
她心里高兴,不仅仅是因为东西被找回来了,还有其他的原因。
“容姑娘,伞找到了,”裴渡笑吟吟地走进门来,将东西放在桌上,“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