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案子当时轰动全京城,”他沉声说,“陛下悲痛不已。证据已经找到,是否要报给陛下?”
“报,肯定要报,”江弦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本侯这次一定要让他死!”
谁都知道皇后是当今陛下最爱的女人,在她死后,皇帝再也没有立后。
宫里人都说,他偏宠贵妃,也只是因为贵妃与皇后长得像罢了。
这回裴渡可真算是倒了大霉!
江弦眸光是掩不住的兴奋,发着亮光:“今夜就与贵妃那边的人接应,明日本侯进宫禀报陛下。”
他一死,容宛就是他的了!
江弦笑意越来越深,就连火舌烫着了他的手指,他也没有察觉到。
黑衣人道了一声“是”,离开了府中。
—
第二日,裴渡是沈家小儿子的事情传遍了整个皇宫乃至是京城,所有人都在惊愕。
皇帝大怒,说是要将在江南的裴渡抓到大理寺。
没说要当场杀了他,说明皇帝还是有些心软。但这件事情一发生,裴渡就算是怎么样,也永远都起不来了,一辈子只能做一个奴才,被人踩在脚底下,再也翻不了身。
不再是那个飞扬跋扈的掌印,不再是那个权倾朝野的督主。
想到这里,江弦眼中闪过微不可查的笑意。裴渡死了,容宛就是他的了!
听说皇帝摔坏了几十个瓷杯,碎片到处都是,大发雷霆,谁也劝不好,甚至是贵妃。
江弦待在御书房,趁热打铁:“陛下,臣也想随大理寺去,好查案。”
皇帝不耐地挥挥手:“去罢。”
御前的宫女和太监见了他,都默默地想——
掌印这次,真是败了个彻底。
—
消息传得慢,从京城到江南的路程远。京城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江南也没有一丝消息来。
信鸽传到江南还需要几天时间,故而裴渡还在慢慢查案。
查了一两天,容宛也出了不少力,裴渡竟然没有发现她还有破案的能力。
春柔倒是没再作妖,实在是奇怪得很。
到了晚间,几人住在驿栈里,容宛坐在屋子里缓慢地喝着一口茶。她正沏了茶准备给裴渡送去,倏然,门被敲响了。
她以为是裴渡,便扬声道:“进来罢。”
一个人影进了屋子,容宛抬了眼去看,却发现是春柔。
春柔依旧是一副柔媚的模样,道了一声:“容夫人。”
她没给她好脸色,冷冷道:“姑娘来找我,所谓何事啊?”
春柔笑了笑:“奴婢是来劝夫人,早日放手的。”
屋子里只点了一盏灯,容宛的脸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想必脸色非常难看。
她皱了皱眉:“放手?何处此言?”
她与掌印似乎并没有男女之情,她总不会觉得自己与掌印已经心意相通了罢?
春柔在她面前坐了下来,容宛刚要冷眼训斥她,却听她说道:“奴婢知道夫人其实是在意掌印的。但是——”
她不怀好意地一笑:“掌□□里,其实有一个意中人。”
容宛瞳仁缩了缩,不禁失声道:“意中人?”
“他画了画册,都是她;写了情诗,也都是她。他给她取了小名叫‘娇娇’,从小时候开始就日日写一些文字,来表达自己对那女子的爱慕之情。夫人说是不是意中人?”
不可能……不可能!
手中的茶碗摇摇欲坠,被她放在了桌上。春柔看见,她的指尖有些颤抖。她却在遏制住颤抖,让自己变得从容镇定起来。
果然是在意他了!观察了这么久,两个人虽然像是没有互通情意,实则上已经即将要捅破这层窗户纸,已经把对方放在了心尖上。
容宛的声音很冷,冷得让人如坠冰窟:“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春柔依旧是笑着的,容宛恨不得去扇她一巴掌:“奴婢当然知道。小时候奴婢打他的时候——他手里抱着书册与画册,上面的字很稚嫩,却字字句句写的、画的是那个姑娘,他喊她娇娇。你说是不是?那画册啊,奴婢现在还留着呢。”
娇娇……原来是娇娇。
这不是他的小名吗?如果春柔说的是对的,那他为什么又要骗自己?为什么又要抱她,为什么又要和她一起睡觉,为什么又要去接近她?
容宛深吸一口气,缓缓地站起身来,裙摆有了褶皱,她也不去抚平。一张脸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喜怒。
“夫人别忘了,他一直都在骗你,”春柔笑得更放肆了,用指尖触着那杯壁,“夫人啊,早日放手罢。”
容宛走上前来,她的半张脸沐浴在灯光下,暖色却掩不住她脸色的苍白。
她冷冷道:“放手?”
春柔见她这副模样,倏然间居然有些后怕。
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养在深闺的小姑娘,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