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顺笑眯眯地看着她:“容姑娘,你猜这是谁给你的?”
想都不要想,是掌印。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那些画都找了回来,摆在地上,用石子儿压着。
她仔细一看,有画得青涩的,有画得不像的。但那画上的人儿,越来越像。
摆了很多,一幅幅让她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除了画之外,还有很多诗。有的字迹扭扭曲曲,到最后的工整流畅,容宛不禁有些惊愕。
由简单的语句,最后变成精妙的诗句。
似乎看见一个在深宫中沉浮的小太监,偷偷地、一笔一划地写字。
脸上还带着伤痕,神情却专注无比。
她一张张拿起来,指尖有些颤抖。
“姑娘?姑娘你怎么哭了?”
瑞珠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容宛不禁笑了笑:“怎么了?我没有哭啊。掌印他人呢?”
她将这些书画都一张张收好,只听来顺道:“掌印他入宫去了,说是陛下叫他负责选秀的事情。”
容宛心里有些复杂。果真,是皇帝让他去负责选秀。
他必然是不想接这烂活的。贵妃一倒,后宫中位分高的就是淑妃。
皇帝对淑妃情愫也就淡淡,也没让她协理选秀事务,反而让裴渡去,实在是荒唐。
他的意思是让裴渡给他选最好看的女子,来充实他的后宫。他不需要老实本分贤良淑德的,他要风情万种妖媚可人的女子。
到晚上,裴渡才回来。
轻轻推开门,他发现容宛早就等候在房中,一本本翻着那诗词。
刚从宫里回来,他还有些疲倦。看见小姑娘乖顺地坐在摇摇椅上翻看着自己写的诗词,不禁心上微动。
他笑道:“夫人这是做甚么?还不睡?”
虽然容宛在外名义上成了他的丫鬟,但两个人算是自私拜了天地的人,裴渡还是称她夫人。
容宛涌上些困意,她翻身起来问:“回来了?陛下怎么说?”
裴渡凑过来夺过那诗词关上,觉得自己写的这些东西被她这么一细细品味,总觉得有些……奇怪的感觉。
她踮起脚,伸手去抢诗词本子:“我要看。”
裴渡把本子举高,弹了弹她的脑门儿:“这是作甚?”
容宛恼道:“是你摆成那样的,还不准我看?”
裴渡不与她闹,把泛黄的册本放在桌案上,说:“秀女倒是没甚么问题,各家送来的名单已经定好,明日便送去宫中待选。今日进来一批新的宫女,本督暗自找人看了,有个长得漂亮容貌出色的——”
容宛撇撇嘴指着自己:“有我好看?”
裴渡面色沉了下来,容宛知道事情不太简单。
“这个宫女,和元皇后长得非常像 。”
容宛的笑容僵了僵,惊声道:“怎么会这样?”
“她很有可能是有心之人送进来的,”裴渡淡声说,“毕竟见过元皇后的也没有几个,都是宫里的人。”
容宛睁大了眼:“那会是谁?”
裴渡笑了一声:“不管她是谁,先派人盯着。本督倒是想知道,是谁把她送进来的。”
容宛点了点头。
他又说:“朝中可能还有另一股潜在的势力,在策划谋反。先看看风向,不能贸然行动。皇帝这颗头,本督是要了。”
既然司礼监掌印太监的官职恢复,那再在朝中提拔人等,让朝中有些权势的大臣都成为他的党羽。
裴渡问:“沐浴了没有?”
容宛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想睡,便没有沐浴。”
她哪是不想睡,她是在等自己。
裴渡笑眯眯地道:“既然夫人没有沐浴,那本督伺候夫人沐浴如何?”
又、又洗?
容宛脸上飞红,干咳了一声。耳垂红得发烫,桃腮带面,尽是女儿家的娇憨之态。
她顿了顿,还是点点头:“好……”
净室里有一个大木桶,容宛乖巧地坐在里边,有些心不在焉。
裴渡就在她身边慢悠悠地试探着水温,真实得有些不正常。
她又想起了那个梦。
她半个身子埋在水里,只剩一个头在水外,还有些羞臊。
裴渡皱了皱眉。
他将胰子放下,失笑道:“怎么了?”
容宛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那个梦似乎占据了她的整个意识,让她反复地重复着那噩梦——
那梦又清晰了起来,她暗暗觉得,那帮人似乎不是尤国人。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但尤国会说汉话的很少,何况是流利的汉话。
似乎是别人要杀他,于是制造了这一场局。
裴渡的声音很轻,抚慰她:“没事,都没事了。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就好。”
她颤着声音说:“掌印,我梦见你死了,被尤国袭击,死在山谷里。”
她看见,裴渡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