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春枝 作者:得见伊
占春枝 第34节
这一日晨起,萧振玉偶然就见青芫捧了个匣子进来,打开一看,竟发现里面是个造型小巧的玉枕。
那玉枕触手温凉,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物,但萧振玉的神情越发严肃了,如果说原先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现在就不能糊涂下去了,既然无心,也该让那人知道。
于是她闷声不吭,转身找了个漆盒,便把那薛兆之送过的所有东西都归置到了一起,让青芫送出去。
她本想在里面附上一张信笺,一方面怕落到有心人手里,将来会沦为她与人“私相授受”的罪状,一方面又觉这东西送回去,就已经代表了她拒绝的心,那人那么聪敏,也该明白。
青芫有心相劝,可在触到自家公主的神色,便也退缩了,捧着那漆盒又出得了外面,准备送出宫去。
可不知接头那人知此事重大还是别的什么状况,速度竟然如此之快,等到了晚间居然又将东西送了回来,回来时还附上了一放信笺,那信笺上竟写着一行字,也正是那薛兆之的墨宝,那短短一行字笔意婉转停匀,温雅清朗。
那花笺上书:君心如故。
萧振玉一叹面上未见喜色,却神情萧索,她原本是不想耽搁那人的……
只能找准时机亲自诉说了,只觉手上的花笺似乎有万钧之力。
可只在她心潮翻涌之际,传旨的太监竟来了,只说皇帝宣召。
萧振玉惶惶地站起身,自那日悄无声息的入宫后,她自在朝阳殿蛰伏,有心切断与外界的联系,就是怕节外生枝,东窗事发。
如今好几日也都是风平浪静,萧振玉遂放下了心,就跟随那大太监前往了太极殿。
前往途中,萧振玉心生抗拒,只因先前那皇帝交由她探听之事,她也一概不知。
到时又该如何支绌,父皇肯定会对她心生怨对,甚至降下责罚。
一想到这里,萧振玉的脚步就越发迟疑,可是总不能躲一辈子,做好心理建设后,正正好的就到了太极殿。
只见那阔别月余的宫阙遂依旧富丽堂皇,碧瓦鎏金的殿上瑞烟徐徐,可在萧振玉的眼里却无异于是那龙潭虎穴。
将将进了正殿,龙瓶里插着九品红莲,凤蜡内吐着千红绛蕊,珠链微微晃动着,玉磬金钟声断断续续。
萧振玉却觉惊骇,只因殿内的死气如今连那不断燃犀香都给盖过了。
她适时地抬起眼,竟在那帐幔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庞,竟是那多喜。
看到她的视线后,还朝着她皮笑肉不笑的回望了一眼,只一眼便将将地低下头来。
内心的那道可怕的想法又再一次冒出了头,这太极殿已经被那萧廷琰完全掌控了?
但这想法才刚刚冒头就被萧振玉强压了下去,她定了定神,在那皇帝的榻前悠悠下拜,头顶便突然多了道视线。
只一闪便过了,好像支撑不住一般。
萧振玉抬起眼,正好一侧的宫人撩开了床帐,她便看到了那销金帐幔里的一张脸,人早已形销骨立,那脸色乌青,那眼中还结着一层厚厚的一层翳,看形容只有两分像人,其余八分都像鬼。
只见榻上行将就木的皇帝目光好似回到了虚空里,那手着急地在空中抓了抓,好像是在挽留什么。
萧振玉要被这一幕吓呆了,可还是大着胆子抓起了那双胡乱挣扎的双手。
那语气里已带上了些许哭音:“……父皇。”她轻轻地唤了一声。
只这一声就让那榻上癫狂的人短暂地恢复了神智,从喉头里挤出回应的气音。
让萧振玉吃惊的是,父皇似乎已是忘了当日曾经交代过她的事情。
颊边不知何时已挂起了一抹笑,如今是连开口都难,可他还是费力地长着嘴,从那破败的几缕气因里,萧振玉就听出了他是在唤至柔。
至柔是柔妃的做姑娘时的小名。
萧振玉鼻尖一酸,睫毛一抖就从中落下泪来。
可她不及感动,就觉手上一重,那榻上的皇帝表情徒然扭曲了起来,那指甲就在萧振玉的手上留下了几抹抓痕。
萧振玉这会子早已被吓呆了,连痛觉都感受不到了,还是那帐外的多喜将她解救了出来。
重重地就将那枯槁的双手扔回了榻里。
萧振玉捧着双手连连后退,就看见那榻上的人早已目眦欲裂,此时正用双手不断地拍着身下的床板,嘴里还不断地哭嚎着两个字:“──野种!”
再说谁?
难道是那萧廷琰,宫里人尽皆知,他因是先帝遗腹子,母妃生下他时被后宫诸人所攻坚,说他来历不明,孤儿寡母无人为他们说话,后来其母为了平息谣言为先帝守陵,谣言才渐渐平息。
但为何今时今日他会喊这个?
那声音嘶哑凄厉之际,萧振玉浑身一抖,急急地背过身去,双肩不住地颤抖着,捂住耳朵就着急出了殿内。
出得殿内被外间的风一吹,萧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