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叶氏目光黯了一瞬,经了那些事,到底是生分了,连声姐姐也不肯叫了,虽心中遗憾,却也坐了下来,一时丫头奉了茶,叶氏吃了两口方道:“听李顺儿说明儿开园子,惊鸿特意使人找了杂耍艺人,还有他府里的南戏班子,不定多热闹呢,可惜我是赶不上了,倒是你好福气,明儿也别再屋里闷着了,光在屋里闷着,日子长了非闷出病来不可,明儿也出去走走,我跟你说那杂耍我是没瞧见,不知耍的如何,可南戏班子的戏我是看过几本的,那个台柱子叫南楼月的,扮相俊,声腔脆,身段美,真真儿是个难得的好角儿,其实我说的再好也不及万一,明儿你去瞧瞧就知道了。”
叶氏点点头,反正自己该说的说了,该劝的也劝了,也算尽了心,不管以后这两人是好了,还是成了冤家,都与自己不相干了。
梁惊鸿笑道:“要不说咱们是姐弟呢,想都能想到一处去,我正是这么打算的,我还就不信了,我一直对她好,越来越好,就算是块石头,也能焐热乎吧,更何况她是活生生的女人。”
正是琴挑中懒画眉一折,丝竹声若隐若现伴着水磨一般的声腔儿,真真好听之极, 这燕州城里南曲班子本就不多,唱的这般韵味十足动心动魄的,不用想只有一位, 便是那南楼月。
叶氏打量皎娘不免多瞧了一会儿,皎娘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脸颊都有些绯红,开口招呼她道:“夫人坐。”
叶氏便也不再久留,辞了皎娘出来往大门去了,刚出二门迎头便撞上梁惊鸿,叶氏却知他是故意撞的,想是知道自己要回府,特意过来送自己,听见他嘴里说真巧,忍不住噗嗤一声乐了出来,指着他道:“在我跟前儿弄这些鬼把式做甚。”
叶氏忍不住留心听了听, 是个小生,唱的是:“看此溶溶夜月,悄悄闲庭。背井离乡, 孤衾独枕。好生烦闷。只得在此闲玩片时。不免到白云楼下,散步一番。多少是好……”
那裙子更不一般了,玉色看似清淡,却层层叠叠如烟似雾,要知玉色极不好上色,轻了瞧不出颜色,重了便成了绿或青,若想织出这样的料子可得费大功夫,先得挑了新蚕,喂染色的桑叶,待这些蚕长大吐丝结茧之后,再逐一挑出颜色匀实鲜亮的,剥茧抽丝,再让巧手的织娘织上好些日子,才能织出半匹来。
而她头上这支玉簪更不得了,玉色润泽清透,隐隐泛着一层淡淡的莹光,是最极品的羊脂籽玉,簪头上的云纹雕工简约流畅,一看就知是出自京城的玉生烟。
梁惊鸿却嘿嘿一笑:“我可是真心实意来送表姐的,怎说是鬼把式,表姐冤枉我。”说着还做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儿来。
梁惊鸿眉头一挑:“表姐想跟我说什么实在话?”
叶氏不觉心下暗赞,难怪惊鸿这么费尽心机要弄到手,这样的美人当真不多见。
这 玉生烟却是京里最有名的玉器作坊,据说这字号已传了上百年,东家姓蓝,是个极善经营的能人,听说玉生烟传到他手上的时候,已快成撑不下去了,是他用心经营,把玉生烟做成了京里最有名的字号,到如今,已经成了活招牌,只要是玉生烟出来都是最好最难得的东西。
可叶氏是什么人,一眼便知皎娘这通身上下看似简单素净的穿戴,实则每一样都不寻常,上身的白衫子可不是寻常的纱,是用最好的云纱捻了细细银线搅在一起织的,穿在身上格外轻软舒适,如今在屋里瞧不出,若在日头下方能瞧见那挑线处若隐若现的银光,这样的料子莫说燕州城,便是京中也轻易见不着。
正说着, 隐约听见丝竹之音伴着忽高忽低的缠绵声腔儿传入耳中,大约这边离着花园远些,听不大真切, 仍觉入耳极受用。
皎娘知她是一片好意开解自己,若不应实有些说不过去,便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觉素净简单,刻薄些的或许还会觉寒酸。
叶氏被他说的肉麻到不行,搓了搓手臂:“行了,这些肉麻话儿一会儿去内院跟你的心肝儿皎娘说去吧,我跟前儿就别弄这些虚头巴脑的了,咱们说点儿实在的。”
叶氏略沉吟方道:“说起来我也没什么资格管你,只是想跟您说,得人容易,要心却难,不过女人的心大都是软的,也最是记得人的好,你若想要她真心待你,便对她好些,莫着急。”
梁惊鸿却道:“表姐这话从何说起,我何曾糊弄她了,我疼她爱她都来不及呢,骗她做甚?”
叶氏忍俊不禁,瞪了他一眼道:“少来,当我是皎娘那般好骗不成,你随便两句话就能糊弄过去。”
第68章 不是找茬儿来的
这样的料子玉色天然,做成裙子便如碧潭中照进的玉影,好看之极,更因此得了个名儿,叫碧潭照影,也叫玉影纱,市面上极少,便有也是寸尺寸金,只皎娘这条裙子拿到当铺里,怎么也能当个千八的。
连同她耳上戴的祥云耳坠子是一套,皎娘本就生的白,被这莹莹的玉色一衬,一张小脸更白的通透,照着窗外的日影,都能瞧见那透白的肌肤下淡青色的血线,眉眼也愈发清丽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