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个样儿, 虽说如今出了门子, 也是潘家巷的姑娘,在外头遇上什么委屈了, 我们这些老街坊便帮不上大忙, 也能站个脚不是。”
李顺儿忙道:“怪道大娘子常提起家里的街坊邻居, 今儿小的算见识了,真真儿都是热心肠的好人,说起来也是大娘子跟我家六爷缘法……”
李顺儿照着自家六爷的吩咐的开讲了,大致意思就是六爷来燕州探望嫁到这边来的表姐,因心仪燕州美景,便留了下来,可巧表姐家跟潘家比邻而居,且表小姐跟大娘子相好,两家常走动来往,便免不得跟六爷碰上,先头只是照过两面,并未说话,后来那位潘大爷不知怎么总往戏班子跑,一来二去的竟和离了,那阵子大娘子可难着呢,不想回娘家让爹娘知道,恐二老忧心,又不知该怎么办,我家表小姐心疼的不行,便接到了府里住,权当多了个妹子,若非大娘子记挂着娘家二老,非要回来,表小姐可舍不得放人呢。
李顺儿口才了得,半真半假的故事,被他说的格外跌宕起伏,且虽未明说,可透出的意思,只要不傻都听出来了。
陈家婶子心道,这不活脱脱一出戏文吗,美人遭难却遇上了贵人相助,认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姐姐,姐姐家里偏偏有位未娶的公子,这边遭难正难过,那边有心怜惜,两下里凑到了一起,就成一对。
不然,这皎娘回娘家,怎么竟是这位姓梁的六爷派人护送打点,且还预备了礼,这可是燕州府新姑爷上门才会遵循的老礼,若不是瞧上了皎娘,哪可能这么做呢。
自己脑补了一通之后,陈家婶子是又气又羡慕,潘家巷里谁不知道玉家啊,祖坟好风水,出了个冬郎那样争气会念书的小子,如今都去京城进学了,将来中榜做官,眼望着光宗耀祖呢,倒是女儿这儿有些不顺心,模样虽好,身子却弱,自小便是个病秧子,三天两头的吃药,玉秀才两口子没少操心,邻居们嘴上不说,心里都明白,这丫头可惜了好样貌,这么个病身子不能生养,怕是没人上门提亲,这娶回去不就成了绝户吗。
不想这丫头自有造化,去年潘复竟然上门提亲了,这潘复虽说不是什么富家公子,却跟潘府沾亲,又念过书,还在衙门里谋了差事,房子也置下了,人也体面斯文,性子温和体贴,真真可是把潘家巷震了,谁家也没得这么个体面的好姑爷啊,当日出门子的时候那体面热闹,如今街坊们还常提呢。
也有那脏心烂肺见不得人好的娘们,乱嚼舌头说这男人啊最没出息,光瞧着脸蛋好看就什么都顾不得了,等日后就知道了光脸蛋好看,不能生养也没用,到时候瞧着吧,不定怎么折腾呢,别瞧这会儿风光,受罪在后头呢。
陈家婶子当时听了,气就不打一出来,一瓢水就泼了过去,插着腰骂道:“人家玉丫头见了你一句一个婶子叫着,这刚成婚的好日子,你不盼着好说句吉祥话也就罢了,却还这般恶毒的咒人,亏得还去庙里拜菩萨,仔细菩萨知道你的脏心,降个雷劈不死你。”
当时好多街坊也把那娘们数落了一顿,潘家巷住的虽不能说都是善人,可这样坏心的也极少见,众人不忿把那娘们数落跑了。
当日陈家婶子可没想到让那娘们说中了,那潘复瞧着挺斯文正派,却也是个没良心的,不用说必是嫌弃皎娘身子弱不生养,外头又迷上了戏子,才闹着和离,皎娘那性子,若那潘复要和离,必不会为难,那潘复正是知道皎娘的性子,才敢这样欺负人,若是换了个厉害的,哪会这么痛快答应和离,怎么也得要些大好处才行,想起来都让人生气。
可说气吧却又羡慕,皎娘自幼身子不好,又碰上潘复这么个混账男人,按说命是有些不济的,可若不是潘复这混账,又怎会被接到邻居府里里,进而有了这样一门好姻缘。
这位梁六爷,虽尚不知底细,可就瞧这排场也知道不是寻常人家,不过这样人家的公子会娶个和离了又不能生养的吗?
想到此不免又担起心来,便拉了李顺儿到一边儿问道:“你刚说你们家六爷是来探亲的,这探亲总归要家去的吧,不可能一直留在外乡。”
李顺儿道:“这个倒不知我家六爷怎么打算的,不过已在燕州置了宅院,瞧意思是要长住了。”
陈家婶子这才放了心,都置了宅院,自是不想走了,又问:“你们家六爷是做什么营生的?”
李顺儿:“我家六爷开过医馆。”
陈家婶子没把开过两字放在心上,一听开医馆的便道:“要说这燕州城里先头是开了一家医馆,可红火呢,里头的大夫一个比一个厉害,天天瞧病的都排大长龙,不会就是你家开的吧。”
李顺儿点点头:“正是。”
陈家婶子顿时激动起来:“真是你家开的?你小子可莫哄我?”
李顺儿:“不敢,先时是我家六爷开的,后来因春芝堂的东家求了人情,便卖与了春芝堂。”
陈家婶子:“怪不得前些日子忽的换成了春芝堂的招牌,我还纳闷呢,原来是这么个缘故,对了,听人说那医馆的东家是京里来的一位公子,祖上出过太医的,他自己也是位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