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南朝的飞球消失在视线中,各处也传来其已飞出城池范围的消息后,警报才逐步解除。但察罕还是让众人尽量沿着过廊行走,或隐在廊檐下,切勿要暴露在外,免得泄露行踪。众人听了虽知其是好意,但都感到哪里不对劲儿,怎么自己就成了过街的老鼠了,还要贴着墙根儿走。
大家自西华门到了萧墙之外,另有内侍接引他们向仪天殿走去,随着其时而沿湖边廊道行走,时而转入楼台间的过廊,实在没有遮蔽之处也会选择行走在茂密的树林下。看着其熟练的转换路径,走了不少冤枉路的众人只能相视苦笑。
可内侍并没有领着他们进入仪天殿,而另有十数个内侍等在殿外,请安童几位老臣上了步辇过太液池中心的堤岸到了池西,又向北行,过了圣天殿进了后苑才停下脚步。若非几位时常入宫伴驾,估计这时候都转晕了,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什么地方。
“大汗在暮雨轩静候诸位上官!”这时方臣右已经迎候在此,挥手屏退了接引的内侍,上前施礼道。
“有劳了!”安童点点头算是还礼了,随其进入苑内。到了这个地步,众人如何还不明白呢?大汗这不仅是在防备被南朝飞球发现自己的行踪,进而进行刺杀。也担心朝中有南朝的内应,泄露了他的居所,就使了个小花招,进宫后几次变更路线,又让不同的人接引,使得谁也弄不清其到底住在哪里,而到了这个地步,大家早也都无力吐槽了。
暮雨轩建在太液池西岸,在树木遮蔽及花草的掩映中十分隐蔽,在这盛夏草木繁盛之际从空中也是难以发现的。众人行走其中,不时可以看到携械的都威卫军卒在周边警戒,而暗处估计还藏有神箭手,射杀有异动之人。
此情此景让大家感到大汗行为好笑之余,心中也觉悲凉。想大元曾统御着漠北至南海的万里江山,而今却只能困守孤城,大汗更是被吓得在这小小皇城中东躲西藏。可一旦南朝攻破城池,又岂是能藏得住的。
“拜见大汗!”众人入内,见大汗已经在正位上坐定,安童率众人上前施礼拜见。
“不必多礼,坐吧!”铁穆耳扫视了众人一眼,抬手笑笑道。
“谢大汗!”室内并没有摆放桌几,而是依照蒙古人的习俗只是在地上铺了毡毯,摆放了矮几,上面已经摆放了瓜果和酒水,众人谢过。又看大汗面色如常,并无前时的沮丧和惶恐,也无大醉之后的倦怠之色,这才各自找准了自己的位置,席地盘膝而坐静听问话。
“现在南朝可有什么动向?”铁穆耳喝了口酒问道。
“禀大汗,南朝在距城三里、五里挖掘了环城两道深壕,又在其间布置了兵卒据守,其后则建起营寨屯积了重兵,其意在于困城无疑。”安童先禀告道,“据各处守军报告,南朝而今有大量粮草运到,屯于营中,看粮仓规模足以够半年所需。”
“由于城池被围,与外部隔绝,无法获得近日的消息。而在前时曾有陕西行省派遣的信使寻隙潜行入城,称汪氏有不臣之心,以勤王之名从陇州发兵沿途收编诸军进逼长安,有归顺南朝之意。此后再无消息传来,不知情形如何了!”
“汪维孝这奸贼,早有割据之心,此番我若是能脱困,定将其灭族!”阿难答听了脸色剧变恨恨地道。
西北是宁远王阿难答的封地,长安更是他冬季移驻避寒之地,而他与野心膨胀的汪氏历来不睦,但也惧于他掌握西北兵权,并不敢撕破脸,公开吞并部族势力,与朝廷对抗。现在居然趁自己领军入卫京师,公然领军出了其的势力范围,染指西北军政,让他怎能不恨!
“宁远王息怒,当前我们大敌是南朝,汪氏不过是趁火打劫的跳梁小丑,并不足为患。其领兵东来,威胁河南和山西,南朝也不得不分兵堵截。若是两下开战,南朝就不得不两线作战,对于缓解我朝压力,还是有利的。”安童言道。
“话虽如此,可其目无朝廷,擅出封地,扩充势力,与反叛无异。若汪氏归顺南朝,便等于将西北拱手送上,威胁到我大元根本之地!”何韦皱皱眉道。
“右丞所言还是有理,当下南朝数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却围而不攻,可能正与西北战事有关。”李思衍接言道,“汪氏野心甚大,趁我西北兵力空虚之际大肆扩充势力,想割据西北与南朝讨价还价,做那西北王。而南朝皇帝向来强势,岂容他人在床榻旁酣睡,必会派兵讨伐之。”
“嗯,如此也好。”铁穆耳点点头道,“汪氏此次东来是两面讨巧,我们与南朝在大都城下无论谁胜谁负,其都可坐拥西北来讨价还价。而南朝此刻派兵讨伐,就算不胜,也会让汪氏实力大损。他们两败俱伤是有利于我朝的,事后平定汪氏也会容易些!”
“大汗英明,当下只要我朝守住大都城,迫使南朝退兵,汪氏便会屈服,西北遂定。因此当务之急是守住都城,击败南朝围城大军!”不忽木道。
“我朝守城诸军现下如何?是否尚有与南朝一战之力?”铁穆耳点点头,却也知道自己的本钱不多了,看向众人问询道。
“禀大汗,居庸关失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