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让他郁闷事情竟然接二连三的接踵而至,车行在途,几次楚宣王都想在弯道超越嬴渠梁的加长王车,却不辆看上去如此之长,明显难于转弯的轺车竟然在转弯时能如盘蛇一般将车身弯折,不但从容不迫的从弯道驰过,并且也将楚宣王超车的道路完全封死,
更为让楚宣王郁闷的是,车至半途,嬴渠梁的长车竟突然加速,任由楚宣王催出驭手往死里鞭挞马匹也难以追上,足足被甩出了数里之遥,
当楚宣王的轺车终于奔进会盟行辕时,愕然发现嬴渠梁已经反客为主的坐在了加高了三寸的主位上,而周显王周显王自然是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不高不低的次席,只留下那个矮了三寸的末席虚位以待,
一时间,气血上涌的楚宣王挪动着肥胖身子跳下轺车,刚要准备开口找人理论,便听见犹然一声钟响,之乐徐徐响起,嬴渠梁的声音适时道来:“楚宣王车马劳顿,快请入座歇息,”
楚宣王在座位暗设机关,本意就是想要好好羞辱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西秦蛮夷,哪知道湖里湖涂之中却是被嬴渠梁反客为主的占了正位,
按说秦周是客,本该由楚宣王来接待安排座次,可谁叫楚宣王赶不上趟被远远的甩在了后面,反而让嬴渠梁先入为主,此时嬴渠梁出声招呼,按照礼法而言自然是合情合理地,可那矮了三寸的坐席又岂是楚宣王能够坐得下地,
当即,楚宣王勃然色变,原本因为激愤而发红的面容由于持续的充血开始有些发青,两旁的侍从侍女见状急忙来扶,不想却是被他大袖一挥直接扫退了回去,
摆动着肥大的身躯摇摇晃晃的踏入礼台大帐,楚宣王黑着脸“嘿!周显王、秦公奔波千里而来,孤王身为地主,有何劳顿之处,”
楚宣王直挺挺的站在大帐正中,就这么瞪眼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嬴渠梁,见楚宣王不肯入席自辱,嬴渠梁便也不动声色看了一眼身边的梁元,
梁元立刻明白嬴渠梁的意思,说道:“我王与周显王此来,只为秦楚之争,楚宣王与魏国密谋割六城而伐秦,秦讨而伐之,实为世间公理,然,周显王顾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愿为斡旋,方有今日宛城之会,只问楚宣王一句:要战?还是要和?”
“战,如何?和,如何?”楚宣王皱鼻沉声问道,
梁元答道:“战!择地而决,败者灭国,和!秦楚联盟,互利互惠,”
楚宣王不蠢,自然出言相问:“秦楚联盟,利惠何在?”
当即嬴渠梁唤道:“司马错何在!”
“臣在!”司马错应声从帐外步入,
嬴渠梁道:“有劳公孙部长宣书!”
司马错便从随侍手中接过一卷羊皮书卷,展开阅读道:“秦楚联盟,盟约有十:
一、划定边界,休止兵戈,二、军事联盟,共抗强敌,三、通商贸易,互通有无,四、设立口岸,开放商埠,五、互设使馆,秦楚友睦六、修建船闸,驰车同轨,七、赔偿军费,两国修和,八、常驻使节,外交豁免,九、交通军械、军事互助,十、两国联姻,秦楚修好,”
待司马错读完,便有随侍将一盘羊皮书卷呈上,楚国方面自然有上大夫江乙前来交接,
当下嬴渠梁与周显王也不耽搁,起身客套两句便归行营休息,独留楚宣王一人在会盟大帐里看着那一堆书卷皱眉苦型竹塌上,两个妙龄少女匍匐在他身边,一人捏腿,一人揉肩,
而上大夫江乙则手持书卷,为楚宣王一一解读修和条约地内容款项,
楚宣王双目微闭,轻声的问:“上大夫呀!这秦人和约,可是看明白了?”
“君上......”江乙小心翼翼地回答:“十条和约,除第七条有些不妥外,其余皆是可行,”
楚宣王问道:“第七条?说些什么?”
江乙取出注释了第七条地书卷展开答道:
“君上,第七条为赔偿军费,两国修和,我大楚联魏攻秦,秦国闻讯整军备战,劳民伤兵,因此,秦国要求我大楚须得为此赔偿秦国......六百万金军费。”
“......六百万金?”楚宣王听来却是不惊不怒,反道笑问:“上大夫呐,你可知道我大楚一年税赋能有几何?”
江乙前不久才刚刚被升级,之前又不是掌管楚宣王府库的官吏,怎么可能得知这楚国一年地财政收入能有多少,因此自然是答不上来的,楚宣王也知他答不出来,便笑道:
“西秦穷苦,向我索要军费也是常理,不必理会,大夫且给孤王说说,为何其他条款皆可行也。”
当下,江乙便将秦国提出地十条条约一为楚宣王详加讲解:
划定边界,休止兵戈,秦国提出,由于目下秦国已经兼并巴蜀,因此要和楚国重新划定国界,根据秦国提供的地图,新的秦楚国界将以楚国的夷陵、房陵和秦国的武关一线作为秦楚之间地新国界。
对于楚国方面应该是不存在什么意见,毕竟夷陵以北西、房陵以北的巴蜀土地已经被秦国实际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