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犯错的孩子一样,
低着头任凭自己作践,她的心情倒好了很多……这么多天来的郁闷、痛苦、耻辱
和压抑,倒真的随着唾沫星的挥洒而宣泄了不少。
她一直都很想骂街。骂父亲,骂母亲,骂石川跃,或者骂石琼……但是总有
这样那样的理由让她无法开口,只能在朦胧的梦境中宣泄。父亲……她懒得骂;
石川跃,她不敢骂;石琼,她不忍骂;母亲……母亲去世这么多年了,关于母亲
的记忆其实已经开始模糊了,她又从哪里去通向另一个世界传播自己的愤懑。
至少,今天对着李誊的挖苦和唾弃,让她仿佛能够找到一些自己还存在在真
实世界中的感觉。
「别他妈的装逼了,现在就给我走,你还能赶上回罗州的车……马上给我滚
回去……我看见你就跟看见一坨狗屎一样熏的慌……你让我消停玩几天成不成?」
陈樱恨恨的把可乐杯子按在餐桌上,拖着李誊的胳膊,拉着他走出肯德基,
几乎是一推一推,沿着小马路,将这个大男生推向马路尽头的长途汽车站。李誊
也不敢犟,只好由得她像拖不懂事的小屁孩一样的拖拉着走路……如果不是细看
他们两个的表情是那么的古怪,一个是尴尬窘迫,一个是厌恶嘲讽……倒也有一
点像两个来大罗山野营的男女朋友在打情骂俏。
县城的道路上,虽然也有一些现代化的店铺,但是那种山城的气质是掩饰不
住的,人流不够稠密,地上也稀稀拉拉的摆着各种在河溪绝对看不到的山民的地
摊。走过那些和河溪风光不同的更偏山区风格的小店铺,走过柏油味很浓的马路,
走过吆喝的小贩,倒卖破旧光盘的,卖年糕的,卖山货的,卖药材的,甚至耍猴、
卖艺、乞讨的……一边,她可以像虐待什么人似的,继续无厘头的咒骂和挖苦着
李誊……
而这短短的几百米的路程,竟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也许真的是因为李
誊的出现,让自己大骂一顿出了一口胸中的恶气,陈樱的思路和逻辑,反而前所
未有得清晰起来:
自己来的没错!即使有一些风险,来罗山也是没错的!
连李誊都能跟踪自己过来,保不齐还有纪委或者其他什么人也跟着自己…
…但是无论如何,这都是自己去见一下父亲陈礼的最后机会。而且,即使是纪委
的人跟着,或者万一没有人跟踪自己,毕竟不是什么要死要活的事,只要能在没
有第三方在场的情况下见到父亲一面,自己应该还是有时间拿到那个Key和那张
身份证的。那个老流氓是要最后扮演一下慈祥的父亲也好,深爱自己的痴情乱伦
男也好……那六百万,都还是有可能弄到自己名下的……这不是扮性格的时候,
老流氓就算不死,也肯定是要进监狱,自己还在念书,将来的一切都没有着落。
没有人可以保护自己。难道还真能指望石川跃?不。难道还能指望这个傻呵呵的
李誊?不。只有自己可以保护自己,或者说,只有人民币可以保护自己。明明知
道有危险,但是最多也是给那个老流氓带去危险。自己又能损失什么?说句难听
点的,自己的童贞都留在了那间黑暗的仓库里……自己又有什么可怕的。
钱,为了钱,自己可以冒险。自己也应该冒险。
……
「走啊……墨迹什么……」看见李誊的步子又慢了下来,她又忍不住骂骂咧
咧起来,眼下,首先是要把这个碍事的大男生从自己身边赶走。自己去见父亲,
是要弄到一笔「非法来源」的钱,可不是带着假男朋友去见家长过年的。
但是旋即……她发现了李誊在磨蹭什么,连她的注意力也被路边的一个撂地,
也不知道是卖药还是卖艺的吸引住了。
县城的道路是老式的柏油路,并没有多少车辆来往,居然有一个传说中的
「卖艺人」在街头表演苦力「绝活」,身边还有一辆小推车,可能是卖些什么膏
药或者所谓的保健品,周围已经多多少少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山民。
这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汉子,脸色蜡黄,皮肤黝黑,个子很矮小似乎只有
一米六左右,大冷天上身居然脱了个光膀子,露出一身倒三角的黑黄虬泾的肌肉,
而且明显是种种污浊的伤痕布满了躯干,有砍伤,也有跌打的老淤痕,像是一个
山城里挑大活的老民工……他表演的,是那种最普通的硬气功,无非是拿砖头砸
自己的脑袋,用钢筋扎自己的脖子,用刀背砍自己的肩膀,其实是利用着力的技
巧来展示自己躯体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