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么刺上一剑,好像也不错。
她应该……会很心疼吧?
俞安行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剑刃,手臂横在青梨腰间,将人护住。
身形却一动不动,只等那剑刺过来。
身后人一直紧紧攥着自己衣衫的手却在这时突然松开。
俞安行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青梨已推开了他的手,一把挡在了他身前。
利刃穿过青梨瘦削的肩,鲜血在她衣衫处洇染散开。
随即,马车里弥漫起了浓烈的血腥味,盖过了她身上带着的甜香。
为什么要替俞安行挡这一剑,青梨自己也想不清楚。
她只是有些担心,担心俞安行身子骨这么弱,挨了这一剑,若是撑不过去了可怎么办?
脑海里的念头一闪而过。
青梨想,她一定是又魔怔了。
可她已经没有力气再继续深想下去了。
她紧咬着唇,最终还是受不住肩膀处那剧烈的疼 ,意识逐渐模糊,很快便陷入到了沉沉的黑暗中。
修长的颈项雪白一段,就这么无力垂下,如枝头凋零的落花,转眼便失了生机。
鲜血与死亡,俞安行早便习以为常。
可他看着她倒在他怀中,触上她冰凉的手时,一股没来由的、巨大的恐慌从心底蔓延开来,席卷至了他的四肢百骸。
黑衣人手中的剑重又挥起,却在靠近俞安行时倏然停顿了身形。
不过瞬息,手中的剑被夺,突如其来的巨大痛楚令黑衣人的瞳孔不可置信地放大。
他双手捂住脖子,感受到脖颈处源源不断流出来的鲜红血液,身子一把倒在了地上。
俞安行手中拿着剑,面无表情地、一根又一根挑断了黑衣人右手的手筋。
便是这只手,拿剑刺了她……
鲜血从黑衣人五指间淋漓而出,在地上聚成了小小的一汪,映出俞安行眼底的阴郁。
疼痛钻心,黑衣人彻底断了气。
俞安行的眉骨弯了弯。
只是在看到身后青梨指尖不慎沾染到的那一点鲜红血珠时,薄唇又忍不住抿成了一条线。
他枯着眉头,动作轻柔,将她的手仔仔细细地擦干净。
别人的血,脏。
***
沉香苑里人声嘈杂。
青梨同俞安行两人路上遇到了歹人的消息传遍了阖府上下。
不一会儿,老太太和扈氏都急匆匆地过来了,全都被俞安行挡在了门外。
进府的秦安替青梨诊完了脉,开完了药方,也背好医箱出了门。
俞安行一人坐在床边,看着仍旧在昏迷中的青梨。
她眉目温和,就好像只是在安然地睡着觉。
额上的温度却滚烫灼人,像烛火一样燎烧过他的指尖。
厚实的衾被盖着,青梨仍旧止不住地冒出涔涔冷汗。
俞安行抬手,手中帕子一遍又一遍擦去她额间不断浸出的细细汗意。
暮色转眼苍茫,金灿的余晖从窗牖涌了进来。
地板上,他的身影被拉得长长。
小鱼手中端着煎好的药进屋,一双眼睛早已哭得通红。
床榻上的青梨仍旧在昏迷中,一小匙药,能喂进嘴里的,拢共也就那么几滴。
俞安行看了一眼青梨唇边那滴褐色的药汁,指腹轻抚了上去。
虚伪的也好,真诚的也罢,他的脸上无时无刻不都是笑着的。
可如今他面色极差。
笑意敛去,一双眸子黑到极致,似乎也凉到了极致。
长指抬起,俞安行将小鱼手上的药碗接过:“我来吧。”
第63章 望
【六十三】
瓷碗洁白, 边缘点缀了一圈蓝青色的花鸟纹。
里头盛着的药汁乌黑,能闻到浓郁的中药味。
小鱼退出去。
屋内静了。
青梨还未曾醒过来,药怎么都喂不进去。
俞安行手里端着那一碗温热的汤药, 缓缓俯下身。
暮光流淌, 潋滟的微光轻轻打在床榻边唇齿相依的两人身上。
呼吸相交间,药汁的苦涩竟然淡去, 让人莫名品出了几丝醉人的甜。
俞安行不愿就这么轻易离开。
一碗本还温热的药汤,直至变得沁凉, 才终于喂完。
扈氏携着拂云回到褚玉苑, 门边帘幕刚落下, 屋里便传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吓得几个路过的小丫鬟捂住脑袋匆匆忙忙离开。
桌案上摆放齐整的杯盏被一把拂落在地, 碎瓷片飞溅,打到了腿上和手上,拂云也不敢躲开。
屋里能摔的都已经摔了,扈氏才停了下来,面容扭曲,几近狰狞。
“……为什么……为什么只是伤到了那个丫头……”
那个俞安行, 分明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