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慢条斯理地掸平了衣袖上的那丝褶皱,他才绕过苏见山,徐徐上阶。
“苏公子,今日诸事繁忙,便不多陪了,下次有空,我们再好好叙上一叙。”
到了花厅,在一旁奉茶的丫鬟认出来人是谁,极有眼力见地退了下去。
近来自家王爷似乎同国公府的这位世子走得极近,两人相见时,从不让旁的人近身。
见了俞安行,李归辕起身相迎。
“俞世子。”
态度一改之前的不屑,热络异常。
他将一杯新斟的热茶推到俞安行面前。
“你说的对,之前是我欠考虑了,与其与虎谋皮,倒不如本王亲自坐上那个位置,来的实在。”
花厅旁的草木葳蕤,蝉虫的清晰鸣叫声掩盖了厅内二人隐绰的交谈声。
很快,至薄暮十分,日落青山,橘红色的火霞映红了大半苍穹。
祝府的马车等在门口。
青梨如今所住的别院在城郊,从祝府过来,往返要费上一两个时辰。
且如今已到了六月,祝晚玉每天都在为着进东宫的事情忙着,很难分出闲暇。
但今天,她还是过来了。
为了昭王府的事情。
她没想到,俞安行居然会如此不择手段,连昭王那样的人,他都……
拉过青梨的手臂,祝晚玉又再低声嘱咐了一遍。
“……你记得,一定要去找俞安行,千万不能真嫁到昭王府去……”
事情既因他而起,眼下,整个京都城,也只有他才能……
守在车旁的小厮开始催促,见青梨点头应下,祝晚玉才心事重重地上了马车。
很快,马车消失在巷口拐角。
青梨却仍旧站在门口。
黄昏落日混着灿烂的霞光照在她绣着花枝的裙角,显出一片又一片斑驳的光影。
昭王欲将自己抬进府中作侧室的事情,是唐芸一口应下的。
甚至在青梨还未知晓昭王府来人时,唐芸便已经收下昭王府送过来的礼了。
期间,唐芸也从未来找过自己,似是对这事早有预料,也根本不担心自己会闹。
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倒好像她身后一直藏着一个给她出谋划策的人……
青梨抬眼看向早已变得空荡的巷子口。
本来还不太确定的事情,因着祝晚玉的到来,似乎得到了确切的映证……
她捏紧手中方帕,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小鱼。
“让你准备的东西,可准备好了?”
小鱼点头,将东西掏出来时,手却在发着抖。
她不敢想,她家姑娘要这东西究竟是为了做什么,还让她特意避开了秦安的医馆……
夕阳西下,将主仆二人的身影拉得长长。
俞安行从昭王府出来时,已至入夜时分。
守在马车旁的元阑一脸急色,正来回踱着步,见到自家主子终于出来,忙快步迎上前去报告。
“主子,别院里传了消息过来,说是二姑娘生病了。”
别院里的人少,又远离城中,到了夜里,愈发显得寂寥。
有人影匆匆从夜色中穿梭而过,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方寂静。
从秦安口中大致了解了一下青梨的情况,俞安行踏进院子,正好遇上送药过来的小鱼。
他拦住小鱼,从她手中接过了那碗汤药。
“发生了什么事,你家姑娘怎么会思虑过重而病倒?”
明明前几日,他从别院里离开时,人还是好好的。
小鱼低下头。
“……这个……姑娘也没和奴婢说,但奴婢猜测,许是因为苏公子的事情……自苏府派人来退亲之后,姑娘虽表面上不当一回事,但实则背地里一直都有些闷闷不乐的……”
听到苏见山的名字,一股郁气堵上了俞安行心口。
他还以为,她是因为李归辕的事……
感受到俞安行一寸寸变得冰冷的目光,小鱼如芒在背,有些后怕地咽了咽口水。
她……她只是照着姑娘的吩咐撒了个谎而已,应该看不出来的吧?
余光瞥见俞安行的皂靴离开,小鱼抬手拍了拍心口,悄悄松了一口气。
推开门,俞安行径直进了屋。
青梨人正躺在床上,帐幔放下,层层叠叠,将她的身形遮掩了大半。
大步行到床前,俞安行抬手要将帐幔束好,手腕被青梨隔着帷帐握住。
她虚弱的咳嗽声自帐中传来。
“不行……你身子弱,若是将病气传给你怎么办。”
俞安行身形微顿。
有似曾相识的画面自脑海中一闪而过。
只不过那时,是他称病,帐内之人是他。
此时二人的位置一换,青梨才发觉,原来在帐内,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
他高挺的鼻尖也好,深邃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