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火轻声道:“唉,我好像想太多了。”牙牙摇摇头,用小尖牙咬了咬火火的袖子,好像在说“你没有,你没有”。“你知道我为何想太多吗?”火火突然拍拍牙牙的脑袋,大笑起来, “因为,根本不会有姑娘要蓐收贤的花!他又傻又呆, 还不守男德, 谁会想嫁给他, 哈哈哈哈哈!”她一边笑,还一边猛拍牙牙的脑袋。牙牙嘴一松,微微张开,除了因头被火火拍而上下抖动,它再不想动了。在红舟上,尚烟看着眼前的青年,只觉得像在做梦一样:“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当年在鬼界,那个留下来的尸体……不是你?”他叹了一声:“是我。”“那你现在这是……”说到此处,尚烟发现,紫恒的额心有一道疤痕,一直延伸到发际线中,忽然放开紫恒,冷冷道,“东皇紫修,你在逗我玩是不是?”“不是,我真的是紫恒。只是这身体……是哥哥的。”尚烟第一反应是不太相信。毕竟兄弟俩共用一个身体,也太古怪了。但她眯着眼,仔细观察他的神态、动作,又想起他方才提到了“我的蚁后”——紫恒死之前,在幻象中如此称呼她。按理说,除了他本人,无人会知道。“真是紫恒?”她渐渐有些被他说服了。“真是我。”紫恒无奈地笑,“不信,你考考我。”“‘紫恒’这个名字是谁取的?”“你。”“在何处取的?”“佛陀耶,盘古之手附近,玄冥画像前。”“你第一次给我疗伤,是在何时?”“赤狐国幻境中,花雨地下酒窖里。”“你给我写过一首诗,还记得吗?”“曲巷蚁观心恻动,佛都蝶乱梦幽衷。芳华开谢生无悔,深种情根枫语中。”听到此处,尚烟终于不得不相信了。因为,紫恒连念这首诗的腔调,都与四千八百多年前一模一样。其实,他说话的语气一直如此,诗画朦胧,情意缱绻,和紫修当真完全不一样。紫修说话总是干脆利落,声音也更低。即便他刻意讨好巴雪时,会故意带点风月之意,也是中气十足,自信满满。紫恒这种从骨子里透出的温柔,紫修肯定学不来。“竟然真的是你。”尚烟大喜过望,摸了摸紫恒的脸颊,“太好了,紫恒,太好了……”“是啊。”紫恒也笑了起来,又将尚烟搂在怀中,言行举止,无不透露着深情与思念,“自我醒来之后,我第一个想见的人便是你。我想去神界找你,但我怕会影响哥哥的生活,便没敢轻举妄动。没想到,你居然在奈落。或许,这便是我与烟烟的缘分吧。”尚烟突然想起,小紫修说过的话,一边思索,一边道:“紫修说,他本尊沉睡之时,有人动过他的身体,还下了棋。那个人是你?”“嗯。”尚烟听得愈发迷惑了:“我不太明白,你为何会在你哥哥身体里?”“我也不懂……可能是因为,当年我和哥哥都命在旦夕,他们取了我的一部分治疗哥哥,我们俩的魔核融合了。”“原来是这样……那紫修去了何处?”“他现在沉睡了。我醒着的时候,他是无意识的。”“那他……没事吧?”“放心,没事的。”紫恒微微一笑,“我们都换了十多个来回了,不会有任何影响。”尚烟点点头:“那便好。”紫恒低头观察她的表情,见她有些走神,带着些撒娇意味道:“烟烟,我醒着的时间可比哥哥少多了。你却这样关心他,我会吃醋哦。”“你回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只顾关心紫修。”尚烟笑了起来,又挠了挠头,“只是,这样还是挺奇怪的……”“你说得对。这两天,我照镜子时,老有看到自己的错觉。但仔细一想,这是哥哥的身体,又觉得怅然若失。还好哥哥不曾娶亲,不然便更奇怪了。”“对啊……”“烟烟。”紫恒捋了捋尚烟的发丝,将她被风吹动的鬓边修罗花戴好。“怎么了?”尚烟抬头。满河红舟流动,像极了佛陀耶山顶燃烧的火枫林。岸边,许多有情人在河中放下荷花灯。灯光混着荡漾的水波,只如将阳光、月色都打碎了,揉在一起,倒映着紫恒与尚烟的面容。紫恒的笑容如此干净,好似灰尘落在他身上,都会变得纯洁。紫恒浅浅笑道:“能见到你,我已经很满足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他慢慢低下头去,想要吻尚烟。但她躲开了。紫恒静止了片刻,忽然有些窘迫:“我……好像忘了一件事……过了那么长时间,你可是已嫁作人妇了?”“没有。”尚烟摇头道,“只是,这身体是紫修的,你亲我,不等于是他亲我了吗?”“原来如此。”紫恒松了一口气,笑道,“没事,我们来日方长。总会有解决方法的。”二人又接着聊了很久,直至红舟靠岸。河岸边,有三十个术士打扮的魔族正静静站立,等候发落。
紫恒使用无影魔闪,出现在岸边,回头搀尚烟:“哥哥体质真好。我从前使用无影魔闪,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累。在他的身体里,我纵使闪一百次,连大气都不会喘一下。这样一看,我的身体似乎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尚烟道:“快别这么说,身体不好不是你的错。而且,若不是有你,紫修也无法复仇。你很重要。”“谢谢烟烟。”紫恒把她拉到身边,全然不顾旁人诧异的目光,在她耳边悄声道,“我为你准备了一份见面礼。请烟烟笑纳。”他打了个响指。接着,那三十个术士同时高举法杖,指向夜空。只听得“嗖嗖”声接连响起,礼花般的幻术飞速升空,旋即发出震撼人心的巨响,夜幕被照得白昼般明亮,星与月全然黯淡。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