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烟觉得他的模样古怪至极,不敢有大动静。只见紫恒扬了扬嘴角,又笑了两声:“东皇紫修,有情有义?哈哈。”随后,他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夸张,直笑得捂着肚子,好似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你说的人是谁啊?那当然不是孤,哈哈哈哈……”紫恒笑出了眼泪,又用手擦拭眼泪,“孤是东皇紫修!六亲不认、杀伐决断,便是孤身为魔王的宿命!你应该庆幸,那个东皇紫修已经死了!”见他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尚烟只感到毛骨悚然。她甚至觉得,紫恒已经疯了。作者有话说:紫恒:嘻嘻嘻嘻嘻…… 明月却多情一个正常人, 如何能说服一个疯子?脑中有了如此念头,尚烟几乎又要动摇了。但是,后来几十年的折磨让她得知, 这不过是紫恒发疯的开始。紫恒将她关在了混元幡里,并派人看守。这混元幡是个先天灵宝,只要对它施展法术, 便可以通向独立空间。幡的主人能在其中随意制造幻象, 也能不伤人一分一毫, 让被擒获之人体验任何感受。为了“驯化”尚烟,紫恒让尚烟先后体验了聋、瞎、哑、断肢等痛苦,又让她看见了各种重视之人死去的画面。有时, 他甚至变出天衡婴儿时的幻象,让天衡在地上爬,却让尚烟永远够不着。尚烟跟在后面追,追得却弯腰驼背,蓬头垢面, 追着追着, 视野里的一切都变成了红色。她感到眼中有什么涌出来,脸上黏腻潮湿,伸手一摸脸颊,原来眼眶中流出了血。尚烟不知这是幻象,被吓得魂飞魄散,有好长一段时间食不下咽, 寝不安席,即便睡着, 也在做噩梦。有无数次, 她都以为自己是真疯了, 而不是装的。她觉得自己扛不住了,想要逃跑,但意志力受到极大摧残,神力也严重下滑,也根本打不过紫恒。有一次,她被虐待得太惨,即便眼中赤红、身上伤痕已经褪去,眼神也是空洞的。听见紫恒靠近的脚步声,她躺在床上,望着幔帐,又想到不知何时才能见到紫修,觉得生无可恋,哭都哭不出来。“如何,烟烟,你答应孤的事,何时才能做到?”紫恒道。“只要你放我出去,我随时都能替你做到。”紫恒坐在床边,低头微笑着,眼神却无一丝温度:“不,你做不到。”“那你到底要我如何说,如何做?!”“你还没说出真正目的。”“什么目的……”“你为何要对孤使缓兵之计。”尚烟原本已经彻底绝望了,此时内心深处,只感到在黑暗中看见了一线光。她告诉自己,要沉住气,然后翻过身,背对他,在枕头上抽泣了一声:“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不说?那孤走了。”尚烟无力道:“紫修,你究竟想如此折磨我到何时?”“你是我的妻子,不愿与我同住,不愿夫唱妇随、相夫教子也就算了,还说与我一起是折磨。烟烟,你如此负心薄幸,也未免太伤我心。”“够了,你我早已恩断义绝。”尚烟道,“现在我只后悔,当初辜负了胤泽。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选他。”紫恒心想,果然是胤泽,登时心中已对胤泽起了杀心,道:“真想不到,他不过为你建了座赏月之城,你便想他想成这样。你若喜欢,我再为你建十座临月之城便是。”尚烟讥笑道:“他与我朝夕相处,最真挚的情感,你这六亲不认的魔物,又如何能理解。”紫恒停滞少顷,瞳孔微微紧缩,却转而微笑道:“无妨,现在后悔也晚了些。孤与胤泽是死敌,孤用过的东西,再是漂亮,他也不会感兴趣。”见尚烟还是无动于衷,他捏住她的下巴,虽笑着,却十分危险:“尚烟,孤不曾对哪个女人如此耐心过,你最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若再从你口中听见其他男人的名字……”他没再说下去,只是眯着眼,晃了晃她的下巴,起身离去。紫恒走后,尚烟深呼吸了几次,对自己说,再坚持一下,说不定便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她走下床来,坐在镜前梳妆打扮,试图让自己心情好起来。但烛光摇红,残影朦胧,镜中的女子虽有倾城之色,却始终面无表情,冷若冰霜。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半个月,可能是三个月,因为长时间被困在此地,尚烟又一次陷入深深自我怀疑中,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忽然,她听见有男子在外面道:“尚烟,尚烟,你在?”胤泽?尚烟第一反应这又是幻象。随后,她又听到一个少年道:“娘,你在吗?”这声音很陌生。尚烟皱了皱眉。接着,又一个女子道:“烟烟,你要是在便吱个声,我们来救你了!”这次是火火。不管是不是幻象,尚烟上钩了。她从床上跳下来,飞奔出寝殿,却见厅中站着四个人:火火、胤泽、小贤,还有一个少年。“你们……”尚烟揉了揉眼睛,发现他们没消失,防备地后退一步,“魔头,你又想做什么?!”“什么魔头……”火火挠挠头,“烟烟,你真被整疯了?”那少年上前一步,动容道:“娘……”尚烟低头看看他的手,又抬头细看那少年,眉目与自己竟有几分相似,不确定道:“……天衡?”“是我。前段时间,我们误闯混元幡,看到了爹将你囚禁在此,便寻到了你的所在……”托紫恒的福,尚烟经常“看见”天衡,但一直都是婴儿或孩童的模样。看见这个美少年,敏而不邪,冷而不亢,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她这才察觉到,过了这么多年,天衡早不该是个孩子了。
尚烟先是感到开心,随后又觉得这么多年,自己无力陪他成长,甚是愧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