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芳年连忙示意罗焰。罗焰缓步走上前,试探着轻轻提住了罗霄的两肋,见罗霄没有挣扎,才慢慢把她抱在怀里:“霄霄?”爹爹的手比娘的更大,更有力。父女连心,罗霄感觉到了罗焰对她的疼爱,几乎是立刻喜欢上了这个从没见过,只在娘嘴里出现过的“爹”。但她不想叫“爹”。蓁蓁姨姨天天都能见到爹,那才是爹。女儿不肯叫爹,卢芳年稍有些急。她是觉得让霄霄这就叫“爹”,有些难为孩子了,可若侯爷因此不喜欢霄霄——罗焰当然不会怪自己的女儿,更不会怪卢芳年。是他从女儿没出生的时候就远离了她们母女。女儿还肯让他抱,他已经很满足了。他看一眼卢芳年,颠颠怀里的罗霄,不觉眼中已染满笑意:“霄霄饿不饿?爹准备了许多霄霄爱吃的东西,霄霄要先吃饭,还是先看屋子?”卢氏把霄霄养得很好,一看就是聪明孩子。在马车上和蓁蓁两个几乎要把车顶都掀翻的罗霄,乖乖趴在罗焰怀里:“想吃饭。”罗焰立刻说:“好,这就吃饭!”卢芳年把心放下了一半。正巧这时,宁安华派来传话的人到了。罗焰便令把准备好的席面送到郡主院中去,只专门指了四个菜让留出来,都是卢芳年信中说罗霄爱吃的,余下的再做。将军府的厨房头一次伺候夫人,施展出十八般武艺,不过两刻钟就又送上一整桌席面。但这时候,罗焰已经一口一口把罗霄喂饱了。吃饱的孩子在罗焰怀里犯起了困。卢芳年便把女儿抱回来,给她换了一身衣服,又给她擦了头脸脖子和手脚,把她塞在薄被里,哄她睡熟。罗焰就在卧房门口看着。卢芳年用口型说请他先去吃饭,他轻轻摇头。卢芳年索性就不管他了。等罗霄睡熟了,卢芳年才交给嬷嬷看着,出来和罗焰用饭。席上的菜早被人撤下去热过,味道和刚出锅没太大差别,只是口感变得略差了些。罗焰吃了两口才想起来:“我记得你不爱吃热过的菜。”卢芳年放下碗,把嘴里的饭咽尽,才笑说:“我在辽东府看到了百姓种田不易,一年收成尚不能果腹,我再挑剔这些,心里不安。再说,霄霄闹人,我也早就习惯吃热过的饭菜了。”罗焰想了想,能说的只有:“夫人辛苦了。”卢芳年想说她不算辛苦,侯爷守边才辛苦。可旁边有人服侍着,这么说太客套了,不像夫妻,她也只道:“这不算什么。”两人对视一眼,各自低头吃饭。跟卢芳年来的嬷嬷丫鬟们早被她叮嘱过不许多话,仪鸾卫更不敢打趣罗焰,因此没人凑趣让两人亲热些,一顿饭吃得还算清净。饭毕,两人各自洗澡。罗焰穿着新衣迈进卧房,反身关上门,只站在门边:“你才来,我就在书房住,对你不好。你和霄霄睡床,我睡炕。”卢芳年终于把另一半心放下了:“那我帮侯爷铺被褥。”罗焰也松了口气:“不必,我自己来。”他打开高柜,抱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床被褥枕头。一起铺被子太暧昧了,卢芳年就坐在女儿身边,看她的睡颜。罗焰很快铺好了被褥:“睡罢。”卢芳年侧着身子坐在床边,闻言停了几秒钟:“侯爷,郡主知道我知道了。你求陛下只封霄霄,郡主一听就猜到了。我也没禁住郡主试探。”罗焰:“……郡主,怎么说?”卢芳年转向他,笑一笑:“郡主说,和我好,只是因为我。这就够了。”罗焰:“……好。”卢芳年认真道:“我还要多谢侯爷,愿意做个好父亲。”罗焰背影一顿:“夫人,我的女儿,我有的,都会给她。答应过的你的事,我也都会做到。”卢芳年:“我信侯爷。还有一件事,我想和侯爷商量:陛下特送我来,我大约几年内回不去了。千平关没什么不好,只是没有教孩子的先生,霄霄在这也没有玩伴。我怕冬日又冷,霄霄身子受不住。若侯爷同意,我明日求郡主,每年秋冬把霄霄送去总督府,怎么样?”罗焰:“你想得很是。以后给郡主府和林家的节礼,都加厚三倍罢。”卢芳年:“是。”两人再无话。等卢芳年躺好,自己掖好床帐,罗焰便吹灭了灯。一室静谧。床上母女的呼吸声都均匀了。罗焰还醒着。他在想女儿的眉眼。
那是……娘的眼睛。十日后,宁安华和罗十一带着大受冲击的蓁蓁离开千平关,坐上了去找林如海的马车。下 悔之晚矣贾赦是荣国府袭爵的人, 贾珍更不仅是宁国府三等威烈将军,还是族长。他二人被参,王熙凤立刻想到:“是谁要对付咱们家?”她连声问贾琏:“近来老爷和珍大哥得罪了什么人没有?是谁参的?”老爷和珍大哥这些事干了有二三年了, 从前没人翻出来,去年王妃才大婚, 偏今日才开朝就有人参, 必是谋划已久。前两个问题,王熙凤顺着心里想的问出口, 就没指望贾琏能答上来, 只想知道是谁参的。哪知他这也不知:“咱们家没人上朝, 二老爷还在衙门呢,并不知谁参的,只知道证据确凿, 皇上大怒,已派了都察院的人来捉拿老爷和珍大哥……”王熙凤忙问:“贾雨村不是左都御史?”贾琏跺脚叹气:“皇上派的不是他,是左副都御史, 知道他和咱们连了宗,还让他停职避嫌!蓉儿从……回来, 正撞见人, 想打探一二,竟被绑了!”听见贾琏这时候还不忘了模糊掉小花枝巷, 王熙凤冷笑一声。但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屋里贾母久不见王熙凤进来,已派了人出来看视。王熙凤和琥珀对个眼神,便推贾琏出院子,低声说:“老太太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