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然没事。」知臣恶狠狠的继续碎念。「为了让你没事我努力的要绕过小鬼湖,猎刀跟御守也都放在你身上,就是要让你没事。结果呢?好不容易遇到活人,你为什么不配合一下?刚刚如果你没有停下脚步跟我吵,一定就可以顺利追上那些人、解开你的印记状态,你就可以平安的跟别人一起下山了!我也能继续完成工作!」「你趁早跟我说明白的话,至于如此?」知臣不屑地笑了。「不要再拿客户机密那套搪塞我。」向亮嗓音乍听之下平静,但那是即将引爆的信号。「我真的都跟你讲清楚了,你还走得下去?」「别小看我。」「说清楚有用?能改变什么?你难道不怕?」知臣的口吻之讽刺。「向,比起一路上遇到的事情,你真正害怕的是我吧?」向亮怒极反笑。「怕你?为什么?」「别装模作样了,有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少自以为是了!」咆哮回盪在山野之间,惊飞了一批躲藏的林中鸟,知臣瞪大眼睛退后一步。他从来没有听过向亮如此愤怒的怒吼。「你又懂什么?你知道我什么?」向亮怒吼着。这些年来大量的文字交流,重要的事情却隻字不提,向亮对知臣生活的真正样貌近乎一无所知,知臣也对向亮的感情生活绝口不问。过往的心结没有解开,新的生活没有交集,向亮不只一次放下姿态尝试沟通,却总是被知臣已读不回的忽略,或四两拨千金的带过。到底是谁在推开谁?是谁在怕谁?「一副都是为我好的嘴脸!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陶知臣,你他妈的老是恣意妄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自以为掌握住状况,自以为只有你自己受伤!」「我──」面对向亮的咄咄逼人知臣愕然退后。他的确没想过向亮有可能会动摇。或是受伤。「你问过我了吗?你解释过了吗?没有解释过你凭什么认为我不能接受?没问过你凭什么觉得不可能改变!」「向,你冷静,我──」「工作是小杂志公司跑採访是骗我的吧?每次说出差就消失都是在干这种危险的事?擅自跑到遥远的地方去,擅自变成我不知道的样子!」「向!」气到浑身发抖的向亮握紧拳头,要不是在这荒郊野岭就医不便他真的会发狠卯知臣几拳,看能不能让知臣自我的脑长点教训。「连问都不问,我要怎么告诉你!」「……向?」然而看到知臣那惊慌到不知如何面对他的模样,向亮瞬间心软,所有的怒意转为浓到化不开的哀伤。向亮一直不是情感丰厚的人,而这些年来唯一让他牵肠掛肚的蠢蛋却不留隻字片语,在他毫不知情的时候扬长而去,然后死活不肯再靠近自己。「臣,你当初到底──」喵呜。
哈欠声伴杂着兽鸣。知臣像是溺水者抓住稻草般向声源转过头去,向亮还是死死盯着他。「向,有猫。」知臣想逃的脸变成认真的愕然,这微妙的神情变化让向亮意识到不适合继续现在的话题。叹口气他也转过头去。一头猫形野兽端坐在离两人约五公尺的芒草丛上。大猫。目测超过一公尺长的身长,白色的腹、偏短的前肢直立在前,修长嶙峋的躯干是黄褐色毛底,双脚黑色不规则的圆形大斑,同样满是斑纹的粗壮长尾像手套般盖住爪子,身侧、颈侧的黑云斑浓密发亮,肩颈与额头有带状黑色纹路,短小镶黑的耳朵,粉色鼻头,一双大眼炯炯有神,然而牠张开嘴露出了满口利牙,尽情地打了个哈欠,举止典雅慵懒。「应该不是猫。」向亮的表情跟知臣一样微妙。「我跟猫科不熟,但这……」大猫倏然转看向亮,金色的虹膜、细长乌黑的瞳孔让向亮差点迷失。「这该不会是云──」「石虎!」知臣大喊,盖过向亮想说的话。「是石虎!」「……好,也可能是石虎。」向亮不得不动摇。毕竟跟只存在传说中的生物比起来,知臣的猜测比较合理。现在研究指出石虎的分布仅存在苗栗与嘉义,但过去是遍及全台以外,反正山都是连起来的。呵。两人同时愣住,然后确认起彼此的眼神。他们都听见大猫极为鄙视地笑了。「……向,石虎会笑吗?」「我跟猫科不熟,但铲屎官都说猫会笑。」向亮有些退缩。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但,嗯,石虎应该不会。」呵呵。「牠笑我。」知臣紧张了起来。「呃,那牠可能不是石虎……」大猫翻了翻白眼,那活灵活现的模样让两人傻眼,旋即紧张了起来──大猫站起身,长鞭般的尾甩动,拉长身子牠用力伸起懒腰,巨大的猫爪大大打开,白森森的利甲清晰可见。金属犀利的摩擦声再起,知臣抽出猎刀不知道第几次挡在向亮身前,向亮心悸再起。他由衷抱持着恐惧,但向亮不是怕知臣见佛杀佛的杀神状态,而是怕他这副身先士卒不顾一切想保护自己的模样。向亮不是老弱妇孺,是身强体壮的成年男子,他理当可以跟知臣共度难关。跟遇到竹篙鬼时不同,知臣并未杀气腾腾的把刀尖指向呈现站姿的云豹,反而是带着敬意将猎刀反握横在胸前,像是要让云豹证明验身。云豹不慌不忙,走上前一步,往山的方向看了看,灵活到像有自己生命的大尾不断扭动,在空中拉出一个又一个的圈。「向,你还跑得动吗?」知臣吞了吞口水,低声确认。「再说一次,不要小看我。」面对眼前不寻常的状况向亮打算遵从知臣指示。不料云豹突然旋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几步,驻足,扫了他们一眼,再转回去又走了几步。那眼神如勾,连向亮都能辨读出那讯息。云豹要他们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