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席,安歌面对的是英盛最高级别的掌权者, 他们中的每一个看着她的眼神里, 都带着怀疑、轻视, 这其中, 以老孟那丝毫不掩饰的震惊眼最让安歌不爽。
眼看着老孟带着责备的神态同马平彦耳语, 想也知道, 他是在怪马平彦自作主张。
老孟果然, 从来没有相信过她…
安歌越看越觉得讽刺…
会议室灯光减弱,PPT演示开始。
安歌忽然有些迷茫…
一个可怕的想法忽然从她脑子里冒了出来…
如果说英盛是妈妈的心血, 于老孟又何尝不是?英盛如果没有了,妈妈在天之灵固然失望,而对活着的人来说,对老孟来说,恐怕无异于免顶之灾吧…程慧文要是真有能耐当个红颜祸水,联合她的青梅竹马架空英盛,安歌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那时的老孟,会活得多么屈辱。
安歌站在发言席上久不说话,会议室里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马平彦站起身,拿着一份文件走到安歌身边,低头,微不可闻地说了一句,“怕什么,万一出了错还有我替你担着。”说完,拍了拍她肩膀就走人了。
安歌低头看了一眼他送来的文件。
一张白纸。
有时候,不说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
安歌又舒了一口气。
会议按照安歌想要的进程,顺利开始。过程中,有很多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见,每个问题安歌都回答得行云流水,从容淡定…这并不简单。要知道这些问题,安歌老早就同齐松私底下演练过无数次。如此煞费苦心,只为给所有人留下一个趋近完美的印象。
从老孟狐疑的眼神里,安歌知道自己成功了。
会议结束,安歌听到了很多赞美。当然这些赞美大都是说给老孟听的,什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什么青年才俊,前途无量等等。
这马屁拍得安歌心惊肉跳,别人家的父母大约没有不希望自己儿女成龙成凤的。
老孟?安歌可不敢打包票。
会议室里走得只剩下了安歌、马平彦还有老孟,马平彦同安歌对视了一眼,恭敬而识趣地退出了办公室。
老孟合起了企划书,问,“听马总说,你本企划案是你写的?”
“您觉得一个从小学文的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写出这么专业的地产开发案吗?”安歌冷哼了一声,“也对,您大概也确实不知道这些年,我在外面到底都学了些什么吧。”
本以为又是一次争锋相对的碰撞,没想到,平日里一点就燃的老孟居然没有跳脚。
老孟叹息着再次翻开企划书,翻到有镜湖照片的那一页。他的指尖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那张照片,照片里有个小女孩正坐在湖边,无忧无虑地喂天鹅…
“保留镜湖,是你的打算吧。”老孟问。
“镜湖周边有一大片沼泽地,划为湿地公园是最好的选择,集团少建一栋楼,但项目在环评验收上能争取一个漂亮的印象分,而且也能成为后期地产项目一个极有特色的卖点,总的来说,利大于弊。”
安歌说完,老孟抬头,看了安歌一眼。
“想留就留着吧。”老孟说,“反正这些东西,以后都会是你的。”
安歌一愣,眉头不自主的微微皱起…这不能怪安歌,只能怪老孟把这话说得实在太过暧昧。
“好好加油。别让你妈妈失望。”
安歌本想随口刺一句,想了想还是忍住了…万一,老爷子真动了传位的心思呢?理智告诉安歌,她最近还是少惹老孟为妙。
马平彦等在门口,安歌开门时被吓了一跳。
“神出鬼没啊,马副总。”安歌忍不住嘲了一句。
“今天表现不错,你爸表扬你了吗?”
安歌白了马平彦一眼,快步离开。
马平彦腿长,三步两步就跟上了,“怎么,董事长什么表示都没有?”
走出办公区,安歌忽而停下脚步,一脸无奈地马平彦,“马总,我跟董事长之间的关系并不像你所以为的,是父亲与女儿之间那种父慈女孝的温情关系。在董事长眼里从来只有合不合格的员工,没有能不能干的女儿。我的工作做得好那是本分,做的不好是失职。他从来不是一个会为了女儿自豪的人,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是不是白期待了?”
马平彦微怔。
安歌带着一丝自嘲的自我调侃,传到他耳朵里,是倔强,也是失落。
马平彦无数次地看到安歌加班到凌晨,一遍又一遍地生拗那些艰涩的专业词汇,一条又一条地毙掉那些可能会在会议上遭遇到的刁难…
她想得到认可。
“别气馁,至少他没有反对你来接手这个项目,这已经是他对你的认可了。”马平彦安慰道。
“谁稀罕呐…”
安歌撇了撇嘴扬长而去,走了四五米远又回头,冲马平彦笑了笑,“要不要去喝一杯?”
“不是要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