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彦没有动。他生得高,目光略一下扫就显得睥睨:“理由?”
“这些酒吧的工作人员都说自己当晚事情太多,对程静没有印象了。”江慈一边翻着档案一边组织言辞说:“看监控后面的几个酒吧,程静到的时候都已经很晚,停留时间不长,供词可信度比较高。但是她在‘蓝色火烈鸟’待的时间太长了。这个王辉也说自己没有看到她,不是很奇怪吗?”
一边一同出警的小警察说:“我们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是王辉坚持说自己对于程静没有印象。酒吧的人流量大,也不能证明他说的是假话。”
“不对,他一定在说谎。”江慈抽出那张解剖报告。“程静的体内没有酒精,说明她当天在酒吧没有喝酒。这些酒吧的调酒师和服务生都是拿提成的,她在酒吧待了那么久一定会有人劝她喝酒。所以当天一定有人会对滴酒不沾的程静有印象。”
“那也可能是服务生。”徐彦说。
“不会。”江慈摇了摇头,“我虽然没有去过‘蓝色火烈鸟’,但是这些酒吧的装修都大同小异,舞池、卡座、吧台。如果程静坐在卡座,那么来来回回招呼她的服务生不止一个,肯定有好几个人对她有印象,不可能都说自己不记得了。只可能是程静坐在吧台。当晚的调酒师只有王辉一个人,别人不会招待她。”
周围的一圈人都恍然大悟,小警察兴奋的说:“徐队,我们快回去再找那个王辉。他肯定有问题。”
徐彦还是纹丝不动。他眼中浮起浅浅笑意,如同冰纹初裂,语气却还是冷肃的:“你还没说完。王辉有不在场证明。”
“啊?”江慈没有反应过来:“有人可以证明他整晚都在酒吧里吗?”
“没有。”徐彦从江慈手中抽走了那张口供,上面详细记录了王辉的个人基本情况:“恰恰相反,领班说王辉那天身体不适,不到午夜就离开了。但是程静当天六点到‘蓝色火烈鸟’,之后又去了几个酒吧,根据小区的监控录像她是独自返回的。”
江慈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王辉不可能知道程静什么时候回去,住在哪里对吗?”看着徐彦不置可否的表情,她继续摇了摇头:“这是建立在王辉并不认识程静的基础上的,如果说,那天不是王辉第一次见到程静呢?”她看着小警察想要说话,匆忙打断他继续说:“我知道你们外围排查没有发现两个人的关系,但酒吧街的酒吧那么多,为什么当天程静一定选择了去‘蓝色火烈鸟’?你们问过她朋友吗?”
徐彦当机立断:“窦海,你再打电话给死者朋友,确认一下他们是怎么选定‘蓝色火烈鸟’的。”
人群四散开。江慈站在原地望着有条不紊吩咐队员们行动的徐彦。他的手臂像是舞蹈演员那里神展开,指示的动作却更加有力。他的眼里有光,随着每一次呼吸、开口就越发闪耀。——江慈熟悉这种光,它不但是办案人员常有的那种窥视曙光的激动,也是少年的徐彦脸上青春活力的喜悦。
“你还有事?”徐彦看见她一动不动的注视自己,也转过身来直视她。在外人看来,冷漠的徐队因为认可了江法医的帮助而缓和了语气。
她有事。在纷繁错杂的现实与回忆沉淀下来后,江慈对于昨晚徐彦意味不明的怒气更加好奇。不过询问林涵是不会有结果的,对方的守口如瓶在离婚的拉锯战中她已经领会了。
江慈眨了下眼,从徐彦角度只能看到女人的睫毛扇子般忽闪一下,他觉得嗓子发干,需要一支烟。“法医实验室最近很闲?”
“这是好事。”江慈接话:“你最近有空吗?我们久别重逢,以后还要受你照顾,不如我请学长吃一顿饭?”
宴无好宴。徐彦这样想,但是嘴角的弧度松弛下来。“等这个案子结束。”
她听到门铃声的时候刚从浴室里出来,湿发还没有擦干。尽管出门前刚刚洗过澡,从酒吧带回来的满身烟酒味仍然让她忍受不了。她先看了眼时间,刚过零点不久,谁会这么晚前来拜访?从猫眼向外看了一眼,是那个酒吧的调酒师。
他们之前见过几面。今天在酒吧的时候对方就说过回来找她,不过她已经拒绝了。
她有几分迟疑,可是对方马上开始敲门,为了避免邻居明天投诉她只好开了门。“有事吗?”
对方的眼睛直愣愣的注视着她:头发草草盘起,水珠顺着脖颈下滑,没入松垮的浴袍中;沟壑与雪白全都藏在柔软的布料后面,伴随着身体动作闪现出一小块。她挑了下眉,没有生气,反而像是为自己的魅力所得意那样轻扭了一下腰:“怎么了?”
调酒师如梦初醒一般,目光不自在的别开,“我前两天有朋友从国外带来了一瓶香水,我用不到,想送给你。”
没有女人能够抵御得了礼物的诱惑,尤其是当它来自一位面目周正的爱慕者的时候。因此她犹豫了一下就立刻说:“外面太冷了,我们进去说话吧?”
对方有点局促的沙发上坐下来,她注意到男人的目光一直凝视着地板,只是偶尔上挑一下,隐晦的偷窥着她衣摆下的肉体。她故作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