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二从二楼眼见那伏钦摇晃着身子走出酒家,他那小厮也忙不迭地跟着跑了,方才窜到屋里,抢道:“大哥刚才可伤着了吗?”袁大摆摆手,他面带疲惫,拖着跛了一边脚坐在椅子上。
袁二试探着问:“刚才那人是”他想起先前由小厮手中接来的红莲纹饰的令牌,却听得那人口口声声说的是秋雨门,心里已隐隐有了答案,这才慢慢的问出口。
便听得袁大道:“两年前,红莲山与秋雨门联姻,咱们那女山主,正是嫁的这位秋雨门的门主大弟子,未来的秋雨门门主,伏钦。”
他怕袁二听不懂,又补充:“这几年秋雨门一直被当地官府针对,势力大不如前,只好与我们红莲山联姻。说是联姻,其实秋雨门入赘成分多些,那秋雨门生怕我们那女山主看不上,特特把那长相英俊的大弟子伏钦提了出来,还定下让他做未来秋雨门的门主。其实,呵呵,到了那时,是否有秋雨门还另说呢。”
袁二点点头,又问:“那伏钦刚才所说的,山主的命令是什么,他的命令又是什么?”
袁大此时的表情才凝重了起来,他严肃的看了一眼袁二,又看了一眼房门,示意他查看一下门外的情形,待袁二关紧房门后才道:“先前在破庙,我收到了山主的亲手手令。哈哈,你能想象得到吗?我们两个早被红莲山抛弃在牢狱中落灰的棋子,居然还能接到山主的亲手手令。那手令上书,‘务必尽早秘密除去琏意,切切。’这个意思,你懂吗?”
袁二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住了,他愣了半晌,方才磕磕绊绊的说出话来:“你、你的意思是,山主让我们杀了琏少侠?”
“还要做成意外,让这件事不牵扯到红莲山。”袁大补充,他冷冷的笑着,眼中全是冰凌,“让我们做杀手,把我们当用过就丢的刀,已经利用过一遍,还要拾起来再利用一遍老二,我们的命虽贱,也不是这般让红莲山挥霍的。”
袁二听出了袁大的言下之意,大哥是不想替红莲山做这种卖命的活计,可是“不遵上谕,是要被极刑处死的”他想起几乎都快被遗忘的山门规矩,不由打了个哆嗦,喃喃道。
“那么,伏钦的命令又是什么?”
袁大冷道:“许是他知道了他那好妻主下的命令,自己连忙赶了过来救命,生怕我们抢先下了手,让他的‘好琏弟’变成‘死琏弟’。”袁二听着那伏钦口口声声的“琏弟琏弟”便浑身冒鸡皮疙瘩,此时更被袁大咬着牙挤兑,更是不寒而栗。
“他能过来亲自拦下我们,若方才我没有示意你赶快带琏意走,恐怕他就要上手抢了。”袁大眼中便是寒意,他想起来伏钦谈笑间一直抚摸着的腰间的匕首,若不是他先前便注意到了,此时说不定兄弟二人早已伏尸当场了。
“那我还把琏侠士一个人扔在楼下!”袁二慌了,赶忙要下楼,却被袁大拦住,“出了这个房门,众目睽睽之下,他是不会做什么的,秋雨门已经不敢再与官府扯上任何关系了,他们承受不住,至于宴席之间,他也暗示过琏意,是琏意不想和他走。”说到这时,他的眼中总算带了些暖意。
“那我们现在”
“听山主的话,恐怕要被官府看押,那时候”袁大深深看了一眼袁二,后者脸色一肃,紧张起来,“履行解差的职责,我们便要受门规责罚,不得好死;相信那伏钦的话,恐怕不仅是空头支票,还要受到几方的报复老二,我们这次的任务,难啊,难啊!”袁大仰天长叹,“我们卒子的命,就是这么不值钱啊”
袁大叹完,低着头不言不语,袁二见他脸色又阴沉了下来,知道袁大此时心头必是不好过的。他是一贯知道大哥的这个毛病的,放不开,心里总是装着事,这时候要是惹恼了他,恐怕要吃一顿挂落。
他很识趣的悄悄退出房门,下楼去找琏意,便见琏意正坐在大堂中一个很偏僻的方桌前,将重枷支在桌上,整个人靠在上面,两眼直直的看着前方,发呆。
他长得那么好,哪怕身陷囹圄、一身狼狈也不改风华,他的面目微红,眼角半遮,说不出的好看,袁二不由看的呆了。他走到琏意面前,悄声问他:“在想什么?”
琏意仿佛是醉了,对着袁二轻轻笑了笑,袁二只觉得春风轻轻吹着自己的脸庞,道:“我回来了,我们这就回去?”
琏意抿了抿嘴,很是乖巧的点了头,然后,他又想起了牢房里那具折磨人的匣床,很是犹豫,可是,身上的重枷同样折磨着他,脖颈、手腕这些受力的地方因为这些时日频繁摩擦的缘故,已经被磨破,一片红肿,他此时有些微醺,意志力格外的薄弱,对着袁二喃喃:“我不想睡匣床。”
袁二觉得要被他蛊惑了,他也不想琏意睡什么劳什子匣床,他只想就地操琏意一顿,狠狠点头,保证:“我今天一定拦着大哥,不让你睡什么劳什子匣床,那破玩意儿,就是折磨人的!”琏意对这话很是赞同。
于是袁二搀起琏意,两个人你扶我,我倚你,不消片刻,便重回到那昏暗的牢狱之中。
琏意坐在匣床的一角,看袁二仔细的锁上牢房的门,他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