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也是戚本昌的办公处,在花厅的西首,穿过长廊,有一个搭着花架的小院落,庭前放着几盆花卉,极为清幽。书房的正厅,是起居室,摆设精致,一色紫檀雕花家俱,更显得古朴高雅。东厢才是书房,四壁书架上,放着不少古籍,中间放一张紫擅大书案。戚承昌就坐在案后绣披高背靠椅上,取情正在披阅辜鸿生的那份「报告」。他身后壁上,挂一柄三尺古剑,一看就知不是凡品。戚承昌是黄山一剑石圃老人的义子,自然是剑术造诣甚高无疑。队的大领班裴福基,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屋中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长随戚禄走近厢房门口,脚下一停,躬身道:“回统带,林二领班到。”
戚承昌抬目道:“进来。”
林子清欠身道:“属下告进。”举步跨进书房。
戚承昌一抬手道:“林兄请坐。”
林子清犹豫了下道:“统带书房,属下……”
裴福基没待他说下去,就拦着道:“林兄,统带对待部下,从没架子,叫你坐,你只管坐下来,不用拘泥了。”
戚承昌含笑道:“坐,坐,林兄坐下来,才好说话。”林子清告了坐,就在裴福基下首坐下。
戚承昌目光一拾,凝注着林子清,缓缓说道:“兄弟要请教林兄一件事……”
林子清心里暗暗一跳,欠身道:“不知统带要问属下什么?”
戚承昌道:“林兄是福邸特别推荐给督帅的,武功身手,自然不会含糊。但督帅统率的是军营,和咱们侍卫营略有不同,因此兄弟想问问林兄的出身门派,练的是哪一门的功夫?”
林子清道:“回统带,属下没有门派,先父昔年也是保镖为业,和镇远镊局林老镖头是磕头弟兄。属下一点庄稼把式,是跟先父练的,掌掌刀剑,都会一点。”
戚承昌微微一笑道:“虎鞭龙爪林老镖头,名震关东,林兄令尊和老镖头是金兰之交,自然也是武林中大大有名的人物了。”
林子清赧然道:“先父和林老镖头结义,还是少年的时候的事,先父和家母结缡之后,家母就不让先父再在江湖走动,说保镖行业,刀尖舔血,收入并不富裕,担的风险却是不小,不如安安稳稳做些买卖的好。因此先父就弃镖经商,和林老镖头几乎有二十年没通音信……”
戚承昌似乎对他说的家世,并不感到兴趣,截着道:“林兄可曾练过轻功?”
林子清道:“先父在日,也曾教属下练习内功和轻功,大概三五丈高,属下还上得去。”
戚承昌点头道:“那就行,福基,你来试试他看?”
裴福基应了声「是」,站起身来,含笑道:“林兄。统带有一件极为重要的公事,要交给你去办,但对方都是硬点,怕林兄万一有个失闪,就不好向督帅交待,因此特地把林兄请到书房里来,对林兄的身手,要先有个了解……”
林子清道:“统带有什么事交办,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裴福基道:“统带要兄弟和林兄过一招试试,林兄不用客气,也毋须顾忌,只管出手,咱们点到为止,一招为限。”说到这里,接着道:“林兄小心,兄弟要出手了。”话声出口,右手五指箕张,朝林子清肩头抓来。
这一记使的是「大擒拿手法」,看去很慢,实则五指如钢,指影变化所及,几乎笼罩了他左边上半个身子。这位队大领班,果然有一手,只要从这—招上、就看出他指力沉稳,身手非凡。林子清淡淡一笑道:“属下那就放肆了。”
说话之时,身子还是站着不动,没躲没闪。
直到裴福基一只手掌,快要落到肩头之际,他身子忽然朝左转去,左手五指直竖,朝外推出,指尖扫向裴福基的手腕。这是一记极普通的散手「推窗看山」,手法平实,是封架招数,并无奇突之处,但精妙无比,似是在那平凡的手法之中,含蕴了极为神奇的招数,尤其一招出手,指风飒然,已经划上裴福基的手腕。
裴福基的手腕,和他划出的手指相距还有尺许光景,就好像被铁尺击了一下,突感又痛又麻。心头不禁大吃一惊,急忙收手,往后退出一步,双目发亮,瞪着林子清,惊奇的道:“林兄果然高明。”
林子清已经垂下手去,说道:“多谢大领班手下留情。”
裴福基哈哈一笑道:“统带是大行家,自然看出来了,林兄这一拂,才留了情,不然兄弟这只手,可以立成残废。”
戚承昌颇为高兴,点头道:“行了,只此一招,林兄已没有不能胜任的差事了。”
林子清道:“统带夸奖,属下想请问一声,不知大领班是否精于暗器?”
裴福基连忙摇手道:“什么?林兄要和兄弟比较暗器?算了,兄弟已经献了一次丑,林兄怎好意思还要兄弟出丑?”
林子清道:“大领班好说,属下并无此意,只是方才统带垂询属下轻功,属下也想借此一试。”
裴福基道:“林兄要暗器何用?”
林子清微笑道:“大领班身上如有暗器,就可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