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城的冬天已经持续了两个多月了,从十月底的初雪开始,今年的冬天仿佛漫长得没有尽头。穆峥正襟危坐在审讯室内,双眉紧蹙,正调查一桩看似只像是普通谋财害命的案件,尽管手段匪夷所思。
死者是温城小有名气的模特,性格又爱好炫耀,几乎每天都会在个人博客上更新去了哪里买了什么,哪怕是自拍一张也要刷一下存在感。当他在公众视野消失了三天后,经纪人选择了报警,结果尸体被发现躺在了寓所的浴缸里,被满浴缸的红酒浸泡了72小时后,尸体面目浮肿,无从辨认此人生前的毫末美貌。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致命伤是一根细长的铁钩,倒刺从左胸穿过,直直贯穿死者生前在写真上引以为傲的蝴蝶骨。
凶手显然预谋已久,并且是熟人作案,当警方试图恢复死者电脑中的监控记录时,早已被销毁得无处觅踪。仅有的线索是死者浴室镜子上一个小小的指纹。
指纹的主人温梓恒经营一家画室,全国崭露头角的新锐画家,因为画风吊诡极受年轻人追捧,他的新作使得穆峥锁定他为头号嫌疑人。
此时温梓恒坐在穆峥对面,姿态优雅地仿佛不像在面对警官质问,而是在与猎艳对象欲擒故纵。穆峥盯着温梓恒的双眼,想从他的眼神里看出端倪,却一无所获。温梓恒的眼睛深邃迷人,一点慌乱都没有,有的只是一闪而过的被当做嫌犯的惊讶。
穆峥开始他的审讯,企图从对答里发现蛛丝马迹:"一月二十日案发当晚你在什么地方?"温梓恒想了想,"二十日是个周六,我在画室工作完后就和朋友去了材料市场,选购完画架材料后,我们一起吃了饭,到晚上十点后才回家,这些事我的助理和餐厅的工作人员都能证明。"穆峥紧追不舍,"那你怎么解释凶案现场只有你的指纹?"温梓恒立即换上了他浪荡的微笑,"警官,我和他保持过一段时间的情人关系,甚至在他死前一天,我们还在他的洗手台上做爱,我让他双腿岔开对着镜子,我一边插他一边让他看清楚他自己的骚浪样子,可能是事后的打扫不仔细,留下了指纹。怎么,警官你还需要我说更多?"穆峥显然是被嫌犯的无耻震惊了,白皙面孔泛出了一点点红晕。温梓恒看着低低笑了声,紧接着说:"警官,你这样子倒是非常对我胃口,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我倒是愿意和你试试。"穆峥一拍桌子,怒道:"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就算你有完美的不在场嫌疑,以你的财力,买凶杀人也不是不可能。"
温梓恒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警官,买凶杀人?还是杀了一个公众视野里的小模特?我就算蠢,也不会蠢到这个程度。"穆峥此时才觉得自己的问话有漏洞,新锐画家,俊美多金,怎么也没有理由去谋杀自己情人,除非情人掌握了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警官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的画室经营的都是合法生意,不存在什么黑账怕人发现,何况,"温梓恒又端上了他蛊惑人心的笑,"我睡过的人太多了,我不会跟他们有肉体以外的接触,他只是其中一个。当然了,如果警官你下班后愿意和我喝一杯,我可能会跟你来点不一样的。"
穆峥低估了眼前人的心理素质,即便他不是真凶,也没有人能像他这样得知枕边人的死讯后,不仅纹丝不乱,还能够自如得像谈论天气一样轻描淡写得说着下流话。要多冷酷有多冷酷,要多无情有多无情。
穆峥冷笑着看向依然含笑的温梓恒,"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死者的死法和你新作的惊人巧合?"是温梓恒新年大作,主角面目模糊地浸泡在红色液体中,烧红的铁刺贯穿了蝴蝶骨,整幅画美艳而凄厉,把他个人风格发挥得淋漓尽致。甚至该作被评为暴力美学的极限,一出世就受到了他粉丝的无限追捧。温梓恒收了笑,甚至以一种严肃的姿态望着穆峥的眼睛:"警官,针对这种事情,我觉得我应该承担一定责任。虽然我的画作受众大多数都是成年人,但是不确保会不会有人出于模仿心态做出过激的事,甚至本来就具有反社会人格,而我的画激发了他潜在的暴力倾向。"言外之意,把锅甩给看过他画的人,任你警方一个个调查,最后没有证据不了了之。
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没有作案动机,再加上创作诱导性,温梓恒似乎没有谋杀被害人的嫌疑。穆峥在内心咬牙切齿,仅仅是"似乎"。
此时一直一言不发的穆峥同事迟非出了声提醒他:"穆峥,我觉得此人的嫌疑很小,不如先调查一下死者其他的社会关系。"温梓恒挑眉颔首:"对嘛,穆警官,你不能因为抱有偏见就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拘留我,某种程度上我们也算是同类。"听完最后一句,穆峥做笔录的笔头此刻终于寿终正寝。迟非稍作整理后起身让温梓恒签字,"温先生,您可以离开了,但是还没有完全摆脱谋杀嫌疑,我们会对你进行观察,必要时候也请配合警方。"温梓恒从容站起,走出门前还不忘对穆峥飞了一个轻佻的眼神。
穆峥登时气得差点吐血。
迟非过去拍了拍他肩膀,不痛不痒地让他别把温梓恒的话放在心上,最后的那句话几不可闻,"其实无头案,压着压着等公众热度过去也就散了。不是每个案子都能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