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杀手鐧
沙子一样的雪花渐渐小了,四周一片宁静,一小坛子绿蚁酒喝完,我从树角下扒出一些乾净的雪放在酒壶中煮着。
一身杏色袄裙的兮兮抱着一大捧梅花踏雪而来,朱红色的头绳飞舞,周身透着一股子青春、活泼的气息。
“夫人这是要拿梅花煮茶?”陆淮看了看兮兮怀中抱着的梅花好奇地问道。
“这梅花是用来赏玩的。”我摇摇头笑道,从袖中摸出一个小香囊,倒出些绿杨春茶到宋哥窑彩绘梅花茶盏中。
空了的酒坛插上梅花,炉火上烧着的雪水也开了,我提起酒壶,将煮开的雪水倒入茶盏中。
绿杨春茶蜷曲的叶片在杯中慢慢舒展开来,水面上氤氲着白色的水汽,茶香与梅香交织一点点地消减着陆淮心中的怒气。
我将沏好的茶双手捧到他的面前,嫣然笑道:“教主,请用茶。”
“多谢夫人。”陆淮的嘴角衔着一抹怡然自得的笑意,他收起手中的摺扇,接过茶盏,正要喝的时候,忽听见有人道:“赏梅、看雪、品茶,教主好生雅致。”
是孔侧夫人来了。
她头戴点翠珠冠,身穿碧霞云纹长裙,外头披着一件鹤氅,搽了胭脂的脸颊看起来分为的红润。
孔侧夫人身上的衣裙是经过精心裁剪的,穿了那麽多层依旧能显出她姣好的曲线,她嘴角含着张扬的笑容,曳着诱人腰肢,嫋嫋婷婷地走来。
烟霞色的裳裙逶迤垂下,她向着陆淮屈膝行礼道:“见过教主,见过二夫人。”
孔侧夫人身後的丫鬟凉乐跟着她一齐跪下,行见面大礼:“奴婢见过教主,见过二夫人。”
“起来吧。”陆淮看见孔侧夫人脸色就不怎麽好了,但也算不上难看,总之就是臭臭的,让人看起来有点不爽。
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孔侧夫人面前也是这种臭臭的脸色,孔侧夫人亦如往常般笑道:“教主,唤妾身来所谓何事?”
陆淮捧绿杨春茶,拿着茶杯杯盖撇着漂浮在水面上的渣滓,状似无意道:“听说今年的貂皮不够用了。”
“是啊。”陆淮没有赐座,孔侧夫人只能够干站着,她笼着绣着新红的手笼笑道:“今年只有五十余张里貂皮、七十於张乌拉貂皮入库房,确实不够後院的夫人、姨娘用。”
“是麽?”陆淮放下手中的茶盏不置可否道。
“是的。”孔侧夫人见陆淮对她的话没有明确的表示,她的眼眶红了,微微屈膝,有些委屈道:“莫非教主不信妾身?”
孔侧夫人原本是为了博取陆淮的怜惜,却没想到她的模样把陆淮彻底惹火了。
陆淮将手中的茶盏掷出去,怒喝道:“混账!”
宋哥窑绘彩瓷盏“嘭”的一声摔了个粉碎,这一套上好的宋哥窑绘彩茶具算是废了。
茶盏落於孔侧夫人脚边,滚烫的茶水撒了她一身,她被烫的猛吸了一口凉气。
孔侧夫人吓得脸色苍白,她顾不上身上的烫伤,赶紧跪下战战兢兢道:“教教主,妾身做错了什麽吗?”
陆淮没有回答孔侧夫人的问题,他沉着脸问道:“本座拨给後院的银子不够买貂皮吗?”
“不是不够,是”孔侧夫人胡乱地扯着慌,“今年好的皮子实在是少。”
这谎话说的实在是太假了!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钱还会买不来几张好皮子?
陆淮被孔侧夫人的谎话逗笑了,他轻飘飘地说道:“是好皮子少,还是没钱买啊?”
陆淮的声音很轻,落在孔侧夫人的耳中不亚於一声炸雷,她面色更白了,脸颊上涂着的胭脂变的地突兀起来,她浑身瑟瑟,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理由来。
“孔侧夫人。”陆淮很不高兴,看跪在地上的孔侧夫人的眼中是满满的厌恶,“是谁给你的胆子克扣夫人的份例,嗯?”
陆淮的怒气是没有几个人承受地起,孔侧夫人身上颤抖地更加厉害,她跪伏在地上急忙为自己申辩道:“教主明鉴!妾身没有克扣大夫人的份例。”
孔侧夫人,陆淮口中的夫人是指我而不是大夫人陆颖。
好歹在後院混了这麽久,心理素质怎麽还这麽差。
我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戏,如果不是气氛不好,我大概还要抓桌子上的瓜子蜜饯吃。
“教主,三夫人说谎!”凄厉若杜鹃啼血的声音划破冷凝的气氛。
来人是陆颖的大丫鬟绦芸。
绦芸梳着未出嫁的姑娘才梳双丫髻,身上穿着半旧的袄裙,行动间还可看到袄裙裙边上绣着的桃花有出毛的痕迹,她走进湖心亭,撩裙跪下道:“教主,三夫人说谎。”
我的杀手鐧来了。
“哦?”陆淮的脸色更加不好了。
原本珠圆玉润的绦芸在身形上小了一号,脸上透着营养不良的青白,从袖子中露出来的手腕就剩下一张皮了,她冷冷地瞥了孔侧夫人一眼,“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教主,请听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