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温万差媒人来提亲的那天,朱青山和朱氏并不知情。
媒人笑嘻嘻的裹着聘礼去了,从怀里掏出一方精致的木盒,沅九躲在六哥七哥的后头眼巴巴的往前瞧着。
只见六哥打开盒子,在里头拿出一只盈盈碧绿的玉梳,做工精细打磨的光亮,梳柄的地方还雕刻了一直栩栩如生的美鲛人,那上头在雕刻下去的凹槽里头,全都足足的镶嵌着金子,闪闪发光的。
六哥到底是取过亲的,本来哥俩都琢磨着朱温万何事取了正妻之后,便会将沅九纳走做妾,开始再看看那后头成箱的聘礼,媒人口口声声说的明明是明媒正娶。
差点儿没惊得跌了跟头。
这样万般没有推拒的道理,老六激动的扯着沅九的胳膊到前头来,只冲着媒人点头哈腰的,“还不快谢谢这位嬷嬷。”
沅九皱着眉头,不知道要谢些什么,脆生生的说了句:“多谢嬷嬷”
之后媒人掏出自己的黄历,将沅九的生产八字和朱温万的一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九月挑了个好日头,约定那日过门。之后捏着屁股去到县衙门领赏去了。
老六老七高兴的不得了,先是翻腾了一边外头的聘礼,又像是八旬的老母亲似的拉着沅九的手垂泪,之后两人干脆铺子也不开了,带着沅九到街里的衣裳铺子里去挑大红的嫁衣去了。
往后沅九有了着落,他们也算是放下了一颗心。
沅九傻呆呆的让他们摆弄二楼一下午,后回到家里头穿着那身大红色的嫁衣试肥瘦,又听着七哥说以后给朱温万做了夫人要如何相夫教子,这才回过神来,喃喃的问:“我要嫁给朱温万了?”
可不,这大红色的嫁衣都备好了。
六哥面色不大爽快,佯装嗔道:“以后要叫大人,叫老爷,叫夫君,怎的好再直呼名讳?”
沅九想起昨晚上朱温万抱着她说的照顾她一辈子,这才有些想清楚了,原来朱温万是要和她过一辈子了。
可是好像以前柳烈也说要跟她在一处的,沅九这么想着咬了咬下唇,上次自己咬上了人家的人,那人脾气有那样怀,估计早就生她的气不想理她了呢。
傍晚十分,县衙门的公事处理得当了,朱温万得了媒婆的回话脚步异常轻快。
面上眼见着都带着喜色,正在三院自己的屋子里换了官服,这就准备往沅九家去了。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他回过头看到来的人,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看都不愿意看似的马上将头扭过去,很快套上了身上的中衣问道:“何事?”
宝珠自从被朱氏送进来给朱温万做丫鬟后,几乎没有得到一句体贴的话来,本来她与小翠都做着能伺候少爷的美梦,可是少爷平日句句都带着疏离,几乎连个温柔如水的眼神都不愿意分给她们,更叫她寒了心。
小翠倒是没心没肺的,既然朱温万不待见她们,她也就不忘跟前凑,每日插科打诨,也不大想着朱温万这事儿了。
但是宝珠却是个不同的,她长相好做事又伶俐,一直叫朱氏收在房里使唤。心气儿又高,本来就觊觎主母的位置,这下子又见朱温万日日办了公事就往外跑,也不知道是被哪个小蹄子又绊住了,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心里是怎样也咽不下这口气。于是这会儿打着替朱温万换衣服的幌子,又摸了进来。
她柔柔的喊了句:“少爷。宝珠伺候您更衣。”之后小碎步走过来,主动帮他拿过一旁的月色外衫,伸手就要给他穿上。
朱温万侧身躲了一下,随后直接捏着领口将衣服扯了过来,随后越过她往外头看了一眼,声音高了一点,“外头伺候的小竹子呢?连个门都守不住?”
宝珠让他这样一刺,马上捂着口鼻哭了起来。
一面簌簌的吊着眼泪,一面歪到在一旁嗔道:“少爷您好生无情,这样叫我没脸没皮,宝珠不如去投河死了才好。”
说着她发起狠来又用头去撞一旁的桌角,幸亏朱温万眼疾手快的将她的衣袖扯住。
宝珠眼睛闭着,本就没想真的寻思,知道朱温万是个心软的,故意使诈来骗他。
此刻见他挽留自己,一头又撞进了他的怀里,双手揪着他的前襟哭道:“少爷,怜惜怜惜宝珠吧~宝珠今年已经这样大的年纪,也想,也想有个家呀~”
朱温万眸色发深,扯不开她的腕子,又厉声叫了外头的小厮来扯她。
小厮断然不敢碰了大人的丫鬟,只要有去寻那小翠,小翠闪身进来就看到宝珠正哭着要寻死腻活的,给她个说法,可是那一双芊芊玉手紧紧的搂着朱温万的脖子,哪是要寻思的模样呢。于是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伸手一把将她的指甲腕子扯着,凑过去在她耳边低声道:“姐姐,你可莫要惹大人生气,这哭哭啼啼的女人可最是腻人了。”
宝珠此刻已经是豁出去了脸皮,今日必须要朱温万给她个痛快话,此刻见到小翠面上讪笑着,心里也觉得没脸,在偷偷瞧了瞧朱温万的面色,果然是阴涔涔的满面不耐,心下暗道不妙,则由着小翠将她扶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