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秦家小院大门口,铁门嘎吱响起时,沈筠幽幽掀开眼帘。看着汽车慢慢驶入铁黑的大门,穿行在茂密的树林中,最后在古朴的大楼门口停下。
夜幕已至,大门前两盏灯笼照亮她前行的道路。门内灯火通明,她不用细看,便能瞧见坐在沙发上看报的男子。
他青衣马褂,短发细碎,俊逸的面容上严肃依旧。一双墨眼听见声响抬眸望来,和她遥遥相视。
波澜不惊。水波无痕。
雨势减小,即使石磊的伞几乎都打在她头顶上,她的脚踝还是冰冷如水。白色裙摆濡湿颜色渐深,染了几点泥水,裹着一身寒气来到男人的身边。
“五爷,许久不见,近来安好?”她开口道,像久别重逢的朋友,多了点明显意味的生分。
秦淮放下手中的报纸,拍了拍身边边的位置,“坐。”
她坐下了,两人直接约是还能坐下半个人的距离。
沈筠面不改色,温婉端庄像个接受了传统教育的闺秀,与男子保持距离,面含微笑。
着实虚伪。
秦淮眸色一沉,不知这人在闹什么脾气。
石磊收了伞,和四儿一道进来,察觉到微妙的氛围。
他随即道:“先生,沈小姐路上受了雨,让她先去换个衣服吧。”
秦淮瞥了他一眼,沉吟一声,“去换衣服。”
“多谢五爷。”
沈筠道了谢,低眉顺眼的,转身施施然跟着四儿上楼,不曾回头过。
“她这怎么回事?”
秦淮坐上轮椅,行至门边,双手叠在薄毯上,迎着茫茫黑夜,凉风习习。
“属下不知。”石磊自问无论是经商还是政治都是手到擒来,但是女人这方面,他也不甚了解。
多半还是出在那昌荣馆房子的问题。
“查一查昌荣馆是怎么回事。”秦淮是时说道。
“是,属下这就派人去查。”
石磊走后,秦淮一个人看着晚风夜雨,思绪万千。
对沈筠,不管她是否有价值,他都太上心了。
弃置不顾,不可。
好像只能宝贝着。
不多时,沈筠从楼上下来,这次她没穿旗袍,穿得是普通的袄裙,为了御寒多了层素色披肩。
也不曾在抹胭脂涂口红擦香水,清清淡淡进了餐厅。秦淮坐在主位上等她,没动筷子。
这次她自觉走到她右边的位置上坐下。
“五爷在等我吗?”她随口一问。
“嗯。”
桌上饭菜热气腾腾,香气扑鼻。一时间竟没有秦淮的一个字更吸引人。
沈筠心头微热,抬眸望去,之前憋的一股气消了大半。
“你是在置什么气?”
秦淮没想过自己还有关心女人情绪的一天,委实不像他。
置气?
这小孩子撒娇闹脾气一般的话,用在她身上,总觉得怪怪的,怪羞涩的。
“有件事我想请教五爷。”思来想去,她还是问问当事人吧。
“何事。”
“一开始五爷不让我来秦家小院住,让我安置在昌荣馆。为什么不让我在这住我就不问了,但是为什么让我住在昌荣馆?”沈筠注视着秦淮,但是这个男人神色丝毫没有变化。
“这昌荣馆有何不妥?亦或是你遇见什么麻烦了?”
沈筠语塞。
要怎么说,说小三房还是情妇窝。不过她现在的身份可不就是秦淮情妇一般的存在吗。
她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口。
“没什么,就是不喜欢。”
她眼里的闪避,秦淮不曾错过。
“你想住哪。”他给她选择的权利。
和沈筠的婚姻,现下而言,还是可行的。各方面对他皆有利处,就是沈公明那里若是能再变通一下就皆大欢喜了。
“我”沈筠对上海是一点也不熟,“五爷今天接我过来的意思是让我住这吗?”
她不觉得秦淮是会做没有意义事情的人。
秦淮深深凝视了她一眼,回过头动筷,状似随意,“你想住就住。”
这可是很大的让步了。
手握一部分剧本的沈筠自然是知道了,她顺竿子往上爬,道:“我们睡一间吗?”
这满含期待的目光险些让秦淮食难下咽,“客房收拾好了。”
沈筠顿时泄了气一般往后靠在椅背上,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这顿饭沈筠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夹米粒,饭菜几乎都没动。
直到秦淮吃好饭,擦着嘴巴,留了一句话,“等会儿到我房里来。”而后,转着轮椅离开了。
沈筠一直盯着秦淮的后脑勺消失在门后,才堪堪回神。
这是被翻绿头牌了?
她没出息的心里美滋滋,胃口大好,三两下将饭菜吃了个精光。
秦淮的房间在一楼,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