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葬礼一切置备妥当,棺椁也在众多亲戚的注视下缓缓下葬。
亲戚都是俞霆家这边的,他的亲姐姐俞玲一袭黑衣黑裤,脸色青青白白,难看的很,她上前拍了拍俞霆的肩。
“你可不能再倒下了,还有两个孩子呢。”
俞霆牵着俞之溪,表情木然。
妻子离世后,俞霆竟是一夜之间长出满头白发,精英模范的形象也变得胡子拉碴,一副萎靡不振的中年大叔模样。
他和向之潼,都没流过一滴眼泪。
本来俞之溪也是,可在殡仪馆把母亲遗体推进去,烧成灰的时候,她再也无法忍耐,情绪崩溃,放声大哭。
她不能接受,也无法理解,明明那么亲切的,温良,美丽的妈妈,为什么要被一把火磨灭她的存在?
她真的好想好想,把妈妈的遗体泡在液体里,就每天放在家里看。
因为那是她的妈妈,她不会觉得害怕,反而只会心生爱怜。
她好愧疚。
她还想和妈妈多说说话。
她以后要是做了坏事,都没有妈妈教她该怎么办。
妈妈不能走。
不能走。
俞之溪挣脱开俞霆的手,扑倒在贴着遗像的墓碑前。
“妈妈!”
俞之溪呜咽声打破了宁静的空气。
作为孩童,她的哭泣是纯真的表达,无需掩饰和隐藏,代替着在场的大人们,诉说着内心的不安与伤痛。
墓园充斥着黑压压的气氛,俞之溪的哭声渐渐变得无力,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发出细碎颤音,整个人欲要虚脱。
“快,快打120!”俞玲最先发现不对,连忙抱起这个可怜的小侄女,搂在怀里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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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之潼站在病床前,静静凝视俞之溪乏力虚脱的脸。
俞之溪在医院躺了好几天,愣是一声都没吭过,家里人以为她悲伤过度得了失语症,其实她只是不想说话而已。
“要喝水吗?”男孩温声询问。
她摇头。
“那我先回家了。”
向之潼转身离去,俞之溪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撑起身子翻下了床。
“哥,等——”
她躺太久,肌肉僵硬,一下没站稳,瘫坐在地。
向之潼依旧没动。
俞之溪强忍着几天没活动的酥麻双腿,一步步挪到他面前。
“我那天亲吴昊,就真的只是意外。”
向之潼抬眸,冷凓眄视。
“我其实——”
“俞之溪。”他打断。
俞之溪很酸心,哥哥很少叫她的全名。
这次喊,语气极度凶狠,是要跟她划清界限了吗?
明明心里难受到极点,却再也流不出眼泪来。
可能都哭干了吧。
“妈妈刚下葬,你就跟我说这些,你在想什么?”
“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不喜欢吴昊。”
“有什么区别,你喜欢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向之潼语气森冷,8月份还未过去,俞之溪却感觉身处于天寒地冻。
“你不想当兄妹,我成全你。”向之潼收回目光,别过脸,“以后就当陌生人吧。”
“不要——”
俞之溪拉住了他的衣角,却被哥哥给一掌拍开。
她咬着下唇,眼睛垂眸迷离,透露出无助。
“哥哥是讨厌我了吗?”
“是啊。”
俞之溪嗓音很嘶哑:“因为我亲你,觉得很恶心?”
向之潼没正面回答,只是轻描淡写:“我不想看见你。”
“哥……”俞之溪微微仰脸,眼神空洞凄矜,全然没有平日里天真明媚的神态。
俞霆此刻提着水果踏入病房,打破沉寂:“溪溪,你怎么下来了。”
袋子随手放在茶几上,俞霆又贴心地将她抱回床。
女儿脸色难看,父亲这下更担心了:“还是不舒服?”
“没有。”俞之溪伸手,将头埋进俞霆宽厚的肩窝。
俞霆整夜整夜都睡不着,满脸尽是疲惫,可他还是很温柔地抚顺女儿。
“溪溪还是跟小孩子一样。”
俞之溪紧咬后槽牙:“爸爸,我想走。”
“不想住院?”俞霆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是不是呆腻了。”
“不是。”俞之溪病病歪歪趴在他身上,“我想离开这里。”
俞霆愣住。
“离开?”
“去,很远,非常远的地方。”
俞之溪还是没忍住,偷瞄了一眼身后。
她抱着一丝希望,哥哥会挽留她。
结果,病床边空无一人。
俞之溪开学就能读上7年级,这个年纪不用家长陪读,俞霆彻夜挑选才决定下来留学中介和寄宿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