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不显,心里终究不是滋味。
太子却已经转开了话题,问起了端王的饮食起居。听到这几日端王爱吃豆沙炸糕,还特地叮嘱水碧,糯米不易克化,不许纵着端王多吃。若是实在喜欢这食材,或可将糯米山药同做,有健胃消脾的功效。
一字一句,皆是关爱之意。池旭尧冷眼看着,无论如何都只能看出兄长的爱护,这爱护将他一颗心是暖了又冷了,冷了又酸了,百感交集找不出一个明白滋味。
太子现如今春风得意,要筹谋之事更多,一日十二个时辰根本不够用。他在端王这处和弟弟说了会儿话,吃了些点心,便告辞了。
“我晚些时候还要去拜会谵台子明大人。”
端王倒是愣了,“好好地找他做什么?谵台大人素来恪守礼法,从不与皇子结交,皇兄去了小心让他撵出来。”
太子笑道:“我不是去找他,我是去找他的长孙,谵台秋高,他得了一副好画,请我去赏。再说了,我年初一去,谵台大人总不能这般不近人情。”
端王心说那可说不准,谵台老大人那是礼法成精,说不与皇子结交,私下那是绝不肯多说一句话。
端王送太子到院子门前就嫌冷不肯送了,太子也没不高兴,反倒是把身上那件黑朔鼠皮的披风解下来给他披上了。
太子带人刚走到大门口,就看到门口站着几个人。一个眼生的男子,光看背影观其身姿便知是美男子,太子虽见惯美人,对此人却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再看,才注意到这男子身后跟着伺候的是何明德的大丫鬟一鸿。
太子心中立刻狐疑起来,何明德的贴身婢女,好好地怎么去伺候这么个美人了?
何明德从前花天酒地,流连烟花之地,这成婚小半年安安分分,本以为他这是改邪归正,现在看来,只怕是外头的变成家里头的了。
太子立刻便让侍从放轻了脚步,站在那影壁之后听着。
一鸿道:“唐大夫,你这才走了一趟就记住路了?”
那男子骄矜地扬了扬下巴,“这点本事都没有,怎么闯荡江湖——好了,你快让人将药方拿去抓药。”
药方?
太子皱了皱眉,定国侯府与端王的府邸,平日里有人头疼脑热,都可以叫太医出来。就算太医一时过不来,这般的人家也有来惯了的名医。端王一成婚,太子就问的清清楚楚,定国侯府素来请的都是回春堂的张鹤年张大夫。
现在这从哪儿又出来了个唐大夫,还特地养在府里。
太子回头看了看万木春的方向,身体有着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紧绷。
他低声吩咐身边的人道:“永安,你跟去,弄清楚他抓的是什么药。”
温永安跟着侯府的人,看着他将一张方子特地分了好几家抓,更显得神秘了。
温永安看着侯府的人走了好一会儿,方才进药铺里。
他径直走到那个给侯府抓药的学徒跟前,把剑往怀里一抱,冷着脸道:“我家老爷说,把方才那副药再抓一副。”
温永安看学徒还懵着,便道:“就刚才那个,穿了身灰布衣衫的大高个儿,他有事来不了。”
他本是剑客,又常年跟着太子,身上的气息一看便不好惹。学徒也不敢多问,忙给他又配了一副。
温永安把抓好的药送回太子府,等到下午太子才沉着一张脸回来。
太子看到药立刻宣了太医过来。太医一进府,就见太子面沉如水,心情不佳,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胡太医,你看看这方子开得如何?”
胡太医接过方子一看,心里就是“唔”一声,不妙啊。难怪太子面色不佳,这可是糟糕。
他斟酌着词句道:“这方子开得极高明。此事本就不能心急,要慢慢调养着。”
慢慢调养着……可不是?尧儿的病可不是得慢慢调养着?只是治病,为何要悄悄地找人呢?莫不是真因为前几次的事情与自己生分了?
太子也不知自己这心中是和滋味,慢慢问道:“胡太医说这方子开得高明,必然是对的了,那疗效应该也不错了。”
胡太医点头:“太子不必担心,按照这方子,不过三月半载,必然是龙虎猛。”
嗯?
太子一怔,龙虎猛?
“胡太医,这方子是治什么病症的?”
这话问的胡太医也不敢揣测,模糊道:“男子因房事身子亏空,便以此方慢慢调理。”
原来如此。
难怪侯府从外面找了大夫悄悄养在府里。
想通了关节,又想到自己之前以为弟弟对自己生出芥蒂,自己也是觉得好笑。自己这个性格,实在是过于谨慎了。
看着药方被烛火点燃,太子出了会儿神,忽然道:“永安,我记得我库里还有一对玉壶春瓶,你替我送到王爷那儿。”
温永安有些惊诧,迟疑道:“那对花瓶是殿下心爱之物……”
历经两朝,有价无市,是这世间绝无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