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跟母亲联系了。
母亲节这日,戴姈特意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打电话给她。
午后的晚霞昏黄似火,她盘腿坐在一棵香樟大树下,从通讯录里找到备注为“妈妈”的号码拨打出去。
等待接通的过程尤其漫长,第一通无人接听,她又打了一通,另一只手里紧紧攥着个奢华精致的丝绒盒。
“喂?”
对方终于接了,冷漠地吐出一个字。
戴姈笑:“妈妈,是我啊,姈姈。”
她以为对方不知道是谁打电话过去。
“我知道,有事快说,我在忙。”
那边很不耐烦的声音。
戴姈打开手中的丝绒盒,看着眼前的金色手镯笑着说:“今天是母亲节,我买了一个金手镯,想邮寄给你。”
“金手镯?你哪来的钱。”
“嗯,读书有奖学金,还有压岁钱。”
上次与母亲见面,她戴着金耳环和项链,唯独手腕缺了手镯,民间嫁娶有送五金的意思,戴姈当时就有了送妈妈一个金手镯当结婚礼物的想法,她这两年的奖学金都没舍得花,加上这些年姑姑给的压岁钱,终于攒够了买手镯的钱。
“你可以把地址告诉我吗?我周末出学校了就寄过来。”
听闻她要地址,那头的态度再次变得不耐烦:“不用了,莫名其妙多了个手镯,跟我老公解释不清楚。”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出轨了。
戴姈:“你可以跟叔叔说,是我送的。”
“我老公不知道你的存在。”
戴姈的笑僵在脸上。
“我跟你爸没领证,所以和我老公算头婚,我从一开始就没告诉他我结婚前生过孩子,所以你别再来找我,也别再打电话来了。”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跟你爸一时冲动生了你,你爸你爷爷奶奶真让人恶心,幸好我又遇到了现在的老公,我现在过得很好,你如果有点良心就别再打扰我,就这样,再说下去我老公要起疑了。”
那头说完也不在乎她作何感想,兀自挂了电话。
戴姈把手机放下,没再回拨过去。
听说母亲当初生下她月子没坐完就跑了,原因是无法跟爷爷奶奶同住一个屋檐下,她就一直以为她只是不喜欢爷爷奶奶而已,离开她是迫不得已的选择。
原来也不喜欢她这个女儿呀。
她把金手镯放回丝绒盒里,背靠身后的大树发呆,校园广播的声音传遍各个角落,今天应景的放了首《感恩的心》,就连读的诗也是赞扬母爱的。
放在旁边的手机铃声响起,把戴姈拉回到现实,看到来电备注,她深呼吸努力扯出笑脸,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开心一点。
“喂,姑姑?”
“家里做了卤牛肉,我让你姑父带了些给你,你跟同学们分着吃,天气热别放坏了。”
“嗯,刚好我也有礼物要送给姑姑你,到时候让姑父一起转交。”
“什么礼物?你跟我客气什么。”
她再次打开手中的丝绒盒,说:“是母亲节礼物,今天是母亲节。”
她说完这话,再也无法克制,捂住脸泣不成声。
听到她的哭声,那头一阵慌乱:“怎么哭了?学校里谁欺负你了?你姑父怎么看着人的”
“不是,没有人欺负我,是我给我妈打电话了”
听她这么说,姑姑一阵沉默。
“姑姑先不说了,我等会还要上课”
“嗯,别去想了”
姑姑劝了一句,戴姈挂断电话,眼泪更加汹涌地流出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眼模糊中看到有人走到近前也顾不上擦,“你怎么也在这里?”
她这段时间都避着周子呈,还衣服都是趁他不在转交给他们班男生的,就是怕见到他。
周子呈穿着长礼的夏季制服,一手插兜走到她面前,淡淡地说:“路过。”
这一片鬼都懒得来,戴姈不信:“你在跟踪我。”
“啧。”
不该聪明时聪明。
周子呈确实是跟着她过来的。
他在食堂时就看到她了,见她吃完饭后一个人往假山这边走,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没正经事,周子呈果断撂碗筷跟上。
这一片的香樟树足有人那么粗壮,她坐在树下打电话,他就在隔壁的那棵树下小憩,顺便把她的通话内容听了个七七八八。
“想看看你在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结果一个人在这里偷偷哭鼻子。
她抽噎着怼他:“你才偷鸡摸狗呢。”
周子呈在她旁边坐下,侧头打量她,说:“别哭了。”
“你管我。”
她凶巴巴地应,偏偏眼眶红红的,更像一只被欺负惨了的小兔子。
他脑袋凑过去,实话告诉她:“再哭就扒你裤子操你。”
对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看她哭得梨花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