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太后看着跪地的侄女,眉眼间?难掩失望与无力,甩开?她扯着衣袖的手,含泪痛斥:“虞儿,你怎么…怎么变成了这样!从?前?你胆大?包天给陛下饮食中下药,已是滔天大?罪!现在你竟然还?敢安排刺客,意欲行刺宫妃!你当陛下是傻子,还?是当我是傻子,难道陆知晚在行宫遇刺,我们查不到你身?上吗?”
顾贵妃眸光闪了闪,唇瓣嗫喏:“我…我知错了,姑母,是我糊涂了!我再也不敢了!可?是今日行刺之事,真?的与我无关!”
真?的知错了吗?
顾太后盯着她梨花带雨的脸,恍然想?起上一回,她给皇帝下药被发现时?,也是这般哭着跪在自己与兄长面?前?,口口声声说着错了,再也不敢了——
可?下一次,她依旧敢!
她有灼灼野心,又深知背后有姑母、有父兄给她撑腰,她有恃无恐,有何不敢?
“虞儿,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顾太后抬手按了按涨痛的额心,在顾贵妃再次开?口之前?,她扬声喊道:“来人!”
很快有宫人应声上前?:“太后。”
顾太后肃着面?庞道:“将?贵妃带回她的侧殿,严加看管,无哀家谕令,不得外出一步!”
“太后!”嬷嬷诧异。
“姑母——!”顾贵妃也喊道:“我真?是冤枉的,这事跟我无关,姑母明鉴!”
顾太后此刻心烦得很,再不想?听她多说一个字,只抬了抬手,让宫人们将?人拖下去。
前?脚顾贵妃被带下去,后脚顾首辅等人便来到。
顾太后敛起面?上神色,稍理袍袖,庄严肃穆地往外殿走去。
月升月落,朝阳升起,又是一个明光万丈的夏日清晨。
九清山往东三十里地,一个不起眼的农家小院里,鸡鸣狗吠,炊烟袅袅升起。
“阿爷,阿奶!”
小女孩清脆的嗓音在明净阳光中快活响起:“嫦娥姐姐醒了!”
“哎哟,醒了就好,正好这汤药也煮得差不多。”
一身?灰色粗布麻衣的老大?爷将?药篓里的草药倒出来,转身?对灶头的老大?娘道:“老婆子,你给那姑娘送去吧。”
老大?娘应下:“好,这就去。”
简陋却整洁的茅屋里,刚睁开?眼睛的陆知晚盯着灰蒙蒙的屋顶,脑袋还?有些发懵。
这是哪儿?阴曹地府?
地府这么简陋的吗?
恰好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她扭头看去,便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端着热气腾腾的汤药走进来。
陆知晚:“……”这应该不是孟婆和她的汤吧。
“姑娘醒了,你现在感?觉如何?”老大?娘将?手中托盘放在一侧的桌上。
陆知晚此时?也反应过来,她大?抵是赌对了——剧情果然不会这么早就叫他们两个反派下线!
她活着,那萧景廷肯定也活着!
劫后余生的喜悦涌上心头,她撑起身?,看向那位大?娘:“请问……陛……我的……”
她嗓音沙哑而粗嘎,改口道:“我的夫君在哪?他可?还?好?”
“哎唷,姑娘先躺下说话,身?上还?那么多伤呢。”老大?娘上前?扶着她,又安慰道:“你别担心,你夫君在隔壁屋里躺着呢。他伤得可?比你重多了,我家老头子把你们带回来的时?候,他就在发高热,烧了整整一个晚上,今早好不容易才退了些。只是他的伤太深了,尤其肩胛骨那道箭伤,那样深,又流那么多血,实在吓死人!”
听得这话,陆知晚忍着浑身?刺疼,再次尝试起身?:“我想?去看看他。”
“别急别急。”
老大?娘道:“我知道你紧张你夫君,只是你也得先紧着自己的身?体呀。你先喝药,进些水米,再去看他也不迟。”
怯生生躲在桌子旁的黄毛小姑娘也探着脑袋,附和道:“是呀,嫦娥姐姐别急,你夫君还?没醒呐。”
陆知晚被她这句嫦娥姐姐叫得一愣,老大?娘端起汤药,哭笑不得:“乡下丫头没见识,瞧见姑娘花容月貌,就觉得你是嫦娥下凡,便这样唤你了。”
“这样。”陆知晚靠坐着荞麦皮枕头,接过汤药:“多谢大?娘,我姓陆,你们唤我小陆即可?。”
“可?不敢。”
老大?娘连连摇头,见陆知晚慢慢喝起汤药,感?慨着:“老妇虽出身?乡野,但看陆姑娘和你夫君的容貌穿戴,定然不是寻常人家。你们是遇上盗匪了么,怎的伤成这样,躺在河岸上?”
躺在河岸上?陆知晚眸光轻闪。
昨日傍晚的记忆涌上脑海,她记得她拉着萧景廷跳下悬崖,耳边是极速呼啸的风,那种可?怕的失重感?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压根无法?思?考。
也不知下坠了多久,他们栽进了一片冰凉的、深不见底的水中。之后,她就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