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马开始抬着?蹄子,一长串队伍逐渐拉长。
尘土飞扬之际,晏霁川抛去那贯来?的羞涩,“阿锦,你?一定要?早日平安归来?!”
不悔
玉色阶下, 李公公讶异看着谢砚书,“谢大人有事?”
“微臣找陛下有要事商议,望公公代为通报声。”
李公公甩着拂尘打趣, “谢大人贯勤勉, 只?是莫要忙坏身子才是,杂家瞧您的脸都瘦了不少。”
谢砚书微颔首。
不一会?儿,里头传来脚步声,踩在地上?不觉吵,反而是猫儿般的踩。
“谢大人请。”
一小太监摸过谢砚书周身,确保无尖锐刀器才低眉顺眼领着他朝内。金色锦绸曳地,素白色汝官窑内金桔饱满清甜。浓郁龙涎香于樽铜绿石狮香炉中徐徐吞吐。谢砚书远隔书案, 双手作揖,垂着头朝上?行礼。
两摞小山般厚折子间燕帝头也不抬, 淡淡,“是想好如何同朕解释了?”
“望陛下赎罪。”谢砚书掀开?官袍,猛然跪下,背挺得笔直,折腰时?便觉是玉竹倾斜。他朗声道, “微臣请求南下,去南部治理?灾患。”
“荒谬!南部的事自有府衙处理?, 何需你个内阁之人前往?”
“微臣自知?于理?不合,然微臣心挂南部子民, 欲亲去。”
燕帝眼神冰冷, 缓缓合上?手中奏折, 清脆的叩击声叫两旁伺候的人战战兢兢。
“谢砚书, 朕愿意?提拔你,重用你, 是因为你向来分得清是非。你当朕不知?晓你近来的异样都是同个女人有关?”
谢砚书浑身僵硬,“此事是我?一人死缠烂打,同她无关。”
“朕自然知?道与她无关,朕还不至于糊涂到同你一齐去为难个弱女子!”燕帝嘴角微垂,浑浊眸里虽静却威慑着周遭人屏气凝神,“儿女情长朕不在意?,但,一国首辅不能耽于情爱。”
说罢,燕帝下意?识抬手,准备示意?李公公送客。
然,他听着谢砚书磕头的重响。
“微臣这一生?绝不负大燕,但微臣同样不能负她。不论在燕京亦或南部,臣心忧天下之情永不变,望陛下成全?。”
“放肆!”燕帝猛然将手边茶盏掷于谢砚书额前,面染薄怒,“若改日你爱慕上?朕的后妃,岂不是要反了朕!”
“臣不会?。”谢砚书的额角叫飞溅的瓷片划破,语气不起波澜,振振有词,“微臣对陛下忠心耿耿,且臣终此一生?,只?求她。”
御书房稍静,跪了一地的人只?敢看各自脚尖的绣纹。
半晌,燕帝重新拨笔,在一笔笔的笔纸摩擦中道,“你要去南部,朕允你。倘使你去,此后首辅之位便交由苏大人坐。”
随着笔砚研磨的声,谢砚书面无表情走?出御书房。
负责领谢砚书进来的小太监弯着腰将人送下石阶,一句多的也不问?。御书房的门不动声响地合拢,外头灼目的光下渐露出件烟紫色的宫服。
待那?身影走?近,小太监才瞧出是近儿颇得圣眷的李才人。
李素臻身披华服,发髻间步摇熠熠生?辉,她柳眉尖脸,盈盈一握的腰肢婉转,玉手忽拦住将要出宫的谢砚书,“谢大人留步。”
谢砚书冷眼看向李素臻。
李素臻叫对方的神情刺得面色稍白,随即笑笑,“张大人前几日弹劾了我?几回?,怕是谢大人授意?罢。”
谢砚书收回?视线,提步向前。
再三叫人落脸,李素臻眼底渐沉,所幸打开?天窗说亮话,“谢大人怨我?那?日动了歪心思,故对付我?,这是人之常情。然,我?只?是想要荣华富贵,谢大人不若放我?一马,此后我?能还给谢大人更多。”
话语间,李素臻眉目里的野心如有实质。
岂料,谢砚书只?薄唇轻启,“不感兴趣。”
登时?,李素臻手指猛攥紧帕子,直直看着谢砚书的背影。
桃浓忙宽慰,“娘娘不必怕他,如今陛下对您正上?心,不会?因着几句弹劾冷落您。”
“上?心?如今他能为我?驳了张大人面子。日后也能为张大人送我?去死。”李素臻深吸口气,掩去眼底讥讽,“可?我?决不叫第二条路成为可?能。”
晴朗暖旭斜至红墙绿瓦,积着雨水的檐角极慢才淌下一滴,砸在过往宫道。
皇城外候着的清然暗自不安,远远瞧着谢砚书上?前方松口气,突见对方额角的伤忙大惊失色,惶恐道,“陛下不允?”
“允。”
“那?便好。”清然稍松肩头,复想到谢砚书一走?内阁该忙坏,“大人可?要去交代交代内阁的事宜?”
“不必,往后苏大人才是首辅,我?已退居群辅。”
清然僵在原地,半晌不知?如何回?应。
谢砚书坐在车舆内摘下闷热的乌纱帽,绯红官袍松开?两枚盘扣,他狭长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