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的功夫,已是倒了一片。张妈妈见其余几?人都醉的差不多?,无奈摇摇头,所幸一个个背回屋,再回来时,圆桌旁就剩她和?宋锦安两人。
宋锦安抬眸看?,察觉到张妈妈有些体己话要交代,稍坐直些身子。
见状,张妈妈失笑,“和?小孩子样,我早就说教不动?你。”
“妈妈多?久都说得。”
这话叫张妈妈脸上笑意加深,欣慰拉着宋锦安的手,明是未喝酒,面上也泛着红。她仔细看?了宋锦安半晌,乐不可支,就是不开口说话。
宋锦安便由着她,乖巧坐好。
“往后你的路该是不好走的,那些个高门大户我虽不清楚但也知晓没一个轻松,你进去总免不了遭人使小心?眼?。然你贯是个聪明伶俐的,旁人欺负你我不怕,我晓得你能讨要回来。只是晏小侯爷是你夫婿,他若待你好些你的日子多?少会轻松点。夫妻二人,一块扶持着,莫要闹个红脸。”
“我都省的。”
“唉,那便好,那便好。”张妈妈说了两句便说不下?去,倚在榻上默默闭着眼?。
宋锦安轻手轻脚替她搭上见软被,自?朝后去了。这里因着宋锦安总是接济的缘故,院子也修的漂亮宽敞许多?,还空出一间小屋子说是留给将来的姑爷住。
长长的游廊安安静静,宋锦安提着灯笼走到后院,抬手朝外探去时惊觉不知何时露气重。蝉鸣断断续续,鼓噪得人难以?入眠,宋锦安眼?见着一溜的房屋内都点着灯,便走得极慢,于?抄手处放缓脚步,怕绕着里头人睡意。
明是该去梳洗,宋锦安却未动?,立在门扉侧不知在想甚么。
忽有里头人打闹的脚步声?焦急错乱起来,宋锦安缓缓吐出口气,眉眼?沉静下?来,推门回屋。她看?了半晌,没甚么睡意,就靠在床榻边理着留在百景园所剩无几?的一些仔细旧物。
今夜因入夏,即使时辰晚些也不黑,仍有不少人结伴在街头玩耍。宋锦安心?念一动?,戴好帷帽也提着灯笼出街。
街头的人多?是年轻些的孩子,常为些零嘴追逐打闹着。宋锦安漫无目的地走,不知不觉走到当初打木器的店铺中,许是未料到如今这般晚铺子内也有人,宋锦安所幸推门进去瞧瞧。
掌柜正擦拭手头的木雕,见着客人前来随口问句要甚么?
宋锦安想了片刻,开口,“我数月前在你这打过一样木器,你说从前铺子都不卖,我今儿忽有想起这个问题。既然不卖,那我从前的东西是从何而得?”
掌柜拍着脑袋想到面前这位姑娘是谁,笑道,“你说的东西我后来想分明了。工艺师傅说过,十?年前的样子,一个俏郎君要他做这玩意,他没接这活,那俏郎君应当花了不少功夫自?个打造出来的,恰好到你手里。”
怀着惜才?的心?,宋锦安问句,“那人是谁?”
“不认得呢,老师傅只说长得很俊,就是瞧着冷冷的不好相处。姑娘若想知道,我替你再去打听打听?”
“嗯,多?谢。”宋锦安留下?一两银子拢紧帷帽抬步出去。
对门的药铺子前立着位身形枯槁的人,她先是双目无神发愣,后对着宋锦安的方向呆呆不动?。
宋锦安走两步,诧异于?对方竟然死死追随她脚步,便顿足扭头去看?眼?。
那人不知想到何,快步上前,在挨着宋锦安时稍不确定道,“你是宋五?”
听着熟悉的声?音宋锦安倒是想起来,原是崔金玲,只是好生奇怪,她带着帷帽对方怎瞧得出来?左右对崔金玲的印象并不好,她没吭声?,扭头就走。
崔金玲却好似认准她一般,伸手拽住她,浑身冷得厉害,“是不是,回答我!”
宋锦安不耐地推开她的胳膊,不料崔金玲直接动?手掀起宋锦安帷帽的一角,待看?清后惘然地先松开手跌几?步,喃喃,“又遇着你了。”
宋锦安忍住火气戴好帷帽,一句话都不想同崔金玲说道。
崔金玲却跟着她,脚步一深一浅,独自?开口,“知晓我怎么认出你的么?你的身形同宋锦安极像,若是遮住面,你二人怕是难分辨。你许会好奇我为何观察如此细致,因着我第一次来燕京就偷偷候着朱雀街见过宋锦安,带有嫉妒的直觉有时准的可怕。”
说到这,崔金玲自?嘲一笑,“你该是不认得她?那时的她可真尊贵,一身湖蓝色绣裙走在路上,玉做的脸,泉画的眼?。我第一眼?就愣住了,不全是因她容貌好,而是她那般出尘,骨子里透着我从未见过的从容与傲气。”
“你同我说这些做甚么?”宋锦安总算停下?脚步,面无表情斜她眼?。
崔金玲便歪着脑袋思索,“因着我在燕京没有旁人可以?说话,若是可以?我倒很想同宋锦安说几?句,可是她早死了,于?是我想你和?她很像,和?你说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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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锦安稍蹙眉, 疑心崔金玲现下是否神志有些不清楚。
崔金玲已自顾自接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