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不疼我!」
招得柴万雷老两口这笑。
杨书香则直翻白眼:「妈,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姥给你剥皮皮虾。」
柴万雷的老伴儿柴李氏拾掇起小剪儿,捏着皮皮虾的肚儿,照着两头的尖壳
一出熘,用镊子一挑就把皮皮虾的肉分离出来,摆到了杨书香面前的小碟儿里。
「妈,你把家伙事儿给我。他多大人还要你们照顾。」
柴灵秀从母亲手里把一应工具夺了过来,七尺咔嚓几下就弄好了两只肥长的
皮皮,分别送到父母跟前:「酒也热好了,少喝,咱们一边吃一边聊!」
柴万雷起身从茶几上把自己的那套茶具端了过来:「酒肯定不能多喝,但吃
海货这姜丝热茶就不能少。」
小酒盅斟满了酒,用手碰了碰闺女,示意给外孙也尝一口。
不都说人生最美十六七吗,有自己来操持把握儿子的人生方向,柴灵秀就允
许儿子也来尝尝——蟹属阴,正好用白酒过过。
见外孙抿了一口酒,柴万雷挑起大拇哥来:「够棒!就该这样儿!」
和老伴儿一道举起酒杯:「妙人,忙叨叨半天了,你还不多喝口。」
屋外的晾衣绳上挂满了衣服,桌子上摆满了菜,心情舒畅,贪杯多喝一口也
正常!「吃这海货我还就得多喝点。」
柴灵秀撩起青丝别在元宝耳朵后面,张开小嘴把酒抿入口中,立时一张清秀
俊巴的脸蛋便飘起一层红晕。
看着妈妈小女人般俏皮的样子,杨书香下意识就把一旁摆着的手纸拾起来。
想了想,干脆亲自动手,替她把额角的汗擦了擦。
从儿子手里接过手纸,柴灵秀温婉地笑了:「会心疼妈了。」
杨书香嘴角轻扬,顺势把蟹黄送进她的嘴里:「你是我妈,不疼你疼谁?」
看着他们娘俩间的亲密,柴李氏脸上带笑,碰了碰老头子的胳膊:「五常的
米、兰州的瓜……再亲亲不过自己的妈。」
把一九七零年闺女小学语文书上的话都给搬出来了。
「闺女心细小子心野,香儿活脱脱就一妙人的翻……」
柴万雷还要继续再讲,迎来柴灵秀杏眼一挑,话便没敢再往下说,却完全被
笑替代了。
不过杨书香倒是有过妈妈年少时的一点耳闻,就挤眉弄眼嘀咕了一句:「你
要敢欺负我,让我四哥打死你………」
突然间感觉卡巴裆一紧,妈笑起来的样子竟然如此妩媚多情,于是杨书香就
把身子缩了起来,手也悄然伸到桌子下,按在那张抓住自己「里连儿」
的小手上:「妈,咱吃饭吧!」
杨书香嬉皮笑脸去挠了挠,于是那白葱葱的小手就软了,而那脸蛋在午后阳
光的映衬下,竟说不出的醉心,令人流连忘返,看了又看。
「借钱吃海货,不算不会过。话是如此,但做人做事跟这摆在桌面上的白酒
是一个样,清亮透彻,喝在肚子里不煳涂!」
柴老爷子脸上显现出来的豁达是历经风雨之人对人生的总结。
泰南分属渭南,三岔口人讲究吃海货,懂得吃、会吃,而柴万雷大半辈子都
在经商,做的又是鱼货生意,在吃上自然断不了流,做人更是广交人脉讲究和气
生财,小事煳涂大事不傻,尽管再过二年已到耄耋之年。
随后眼皮一沉给酒满上,敲击着桌面笑道:「妙人,该跟爸单独喝一个了。」
「你姥爷话太多。」
柴灵秀跟儿子对了个只有娘俩才熟识的嘴型,就抿嘴轻笑起来。
杨书香知道姥爷的记性好,能够做到如数家珍一般把摆在相框里的每一张相
片背后的故事都讲出来,小到其时其地都说过啥,几乎做到一字不差。
他年轻时可是个帅小伙,精明能干,养育了一大家人。
镜头前穿着洋装,站在姥姥身旁。
甭看姥姥小脚,其人也非等闲,不然也不可能把一大帮孩子拉扯大。
他们老两口身前是众位姨舅。
当时还没有我——杨书香记得妈是这样说的——后来有了她,姥爷便单另起
了个相框,把她从婴孩儿时期开始一直到她亭亭玉立,乃至出嫁的每一个镜头完
完整整保存起来。
从渭南到泰南,从三岔口到伊水河。
晨钟暮鼓,春夏秋冬。
这条曾经的漕运母河到底经历过多少沧桑变化,或许都在那一张张老照片里
被叙述出来,印刻在记忆中,藏在心底。
譬如姥爷时常慨叹说妈妈遇到个好婆婆;譬如姥姥拿出了几个姨给妈妈买的
红内衣,说到了她的本命年,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