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林忙使眼色示意。赵伯起抹了抹小胡子,戛然而止下他看到了不远处的人——杨书香和陈云丽以及一个陌生面孔的年轻人正朝着这边走来。
“去,上那边买几支儿糖葫芦介。”赵伯起轰着贾景林。贾景林正要走,被赶过来的杨书香叫住了,随即他又跟赵伯起摆手:“你们啥时来的?琴娘和艳娘呢?焕章呢?”连珠炮似的催说起来。
“焕章和你艳娘都没来,你琴娘在里面看马戏呢,看花时瞅见你了她还念叨来着。”赵伯起这样解释着,在跟陈云丽打过招呼之后,忙又说:“这不出来买糖葫芦吗。”贾景林点头附和,微笑着算是打过了招呼,他转身要走,又被杨书香喊住了:“你甭去了,我买介吧。”
出门时,六子就提过买糖葫芦的想法,却被杨书香一口回绝,此时见他改变主意,六子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贾景林冲着杨书香摆了摆手,尾随在那个陌生小哥身后跟了过去。
“我说怎么总感觉有人喊我呢。”回身自言自语念叨了一句,杨书香看了看陈云丽,他嘴角微微扬了下,挥手跟赵伯起道别:“赵大,我们先走了,对了,明儿几点破土?”赵伯起摆手道:“没啥事儿,用不上你。”
杨书香冲着赵伯起一呲牙:“到点儿我就过介。”说完话,他跟陈云丽并肩朝前迈出步子,一边走一边挥起手来:“贾大,我可不吃。”到了近前,杨书香毫不犹豫就让贾景林把买来的糖葫芦给退了,又见六子眼神不正,冲着哥们扬起了手:“嘿,正好给郭大爷他们送介,赶紧点。”一推哥们的身子,笑着送了他一程:“直说让你己个儿去看马戏,非得跟来。”
被杨书香卜楞得迷迷瞪瞪,又找不到理由去阻拦,六子心里极不痛快。好不容易逮着一次接近的机会,他想主动一次——像头二年那样跟陈云丽再亲密亲密,狗急跳墙之下便举着糖葫芦冲着她喊了起来:“杨娘,不再看会儿马戏?”他忘不了和陈云丽一起住在政府路的那段日子,那时候不知有多快乐,他一次次地窥视着她的肉体,自打摸过她的身子之后,日也思夜也想,年岁与日俱增,哪怕是现在已经告别了处男,眼前的这女人也始终让他念念不忘。
“我说六子,要不这样儿,给哥买包烟介,回头咱一块去。”搂着哥们的肩膀,杨书香逗楞起六子。“真的?”六子将信将疑,又把目光盯向陈云丽。陈云丽把身子一侧,笑着地摆了摆手:“回去吧!”身上那股自信和妩媚风情信手拈来,笑中含煞带着三分冷,未曾动用外科手段已经把六子震慑住了,就在他茫茫然不知所措之时,另一个声音骤然响了起来:“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身子一窜,挡在陈云丽的前面,打着哈哈拍起他的肩膀:“该干嘛干嘛介,啊,别没点眼力见!”笑眯眯地一推六子的身体,再一次把他卜楞到了一边。
不去理会六子啥心里,爱啥心理啥心理,再挡道的话杨书香不介意把他叫到房山后头单独谈谈。人的忍耐都有限度,给脸不接着自然要用另一种手段对待——你调得开?我比你加个更字!回过头,杨书香朝着贾景林打了声招呼:“贾大,碰到琴娘替我言语一声儿,我先走啦。”上前挽住了陈云丽的胳膊,整个人就变成了黑奴托比。
这黑奴托比皱着眉,一语不发,行至文娱路的岔口时,停下脚步,下意识朝里张望起来。陈云丽想笑又怕刺激到杨书香,好不容易见他脸色恢复过来,这才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见不得啥来啥,杨书香气恼地来了句:“他眼神不正!”陈云丽紧了紧手,水润润的桃花眼斜睨过去:“吃醋啦?”杨书香瞪着陈云丽:“不知道,反正心里别扭。”“跟你大年轻时一样!”笑么丝的样子立时让杨书香泄了气,偏又倔强地拖起了她的身子紧紧搂在怀里。
暮色摇摆,人影婆娑,迤逦而行的两个人手牵着手顺着政府路旁若无人地朝着省道方向走去。
“你说我这算不算张扬?”
高跟鞋发出来的哒哒声回应着他,从脚底下蔓延出来,挥舞水袖荡起涟猗时把个婀娜多姿的身段倒映出来:“人不张扬枉少年。”说得杨书香心里扑腾腾的。
多年前也曾有个人像他这样牵着她的手从这条路上行走,彼时此时,昨日今朝。
杨书香就又慨叹了一声:“甭开车了,咱们走回杏林园,好吗?”敞开心扉的同时,冥冥中像是在寻找旧日里的足迹,他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没轧过马路吧?”
“谁说的?怎没轧过?经常轧!”
“跟谁?说说……”
“跟谁?跟心爱的人呗!”
“呵呵,也跟心爱的人搞过呗!”
“我大几点回来?”
“咋?”
“累吗?我背会儿你。”
“累坏你我该心疼啦。”
这种朦胧感既新鲜又令人激动不已,娘俩挽着手一起走过了闹街。换做往时,以杨书香的性子必然要去里面转悠一圈,此时却急不可耐,没了逛街的心情,而后他们过省道、横跨伊水河,行走在落幕下的前进西道上。吴鸿玉的肚子还是那样平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