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问她,这大忙忙的咋就总往这边跑呢?马秀琴言说快到清明了,该给我爷我奶送钱去了。
父亲没言语,母亲又说,咋这不踏实呢?盖房子还有心跑出来转悠?说得马秀琴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哪敢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儿告诉给二老。
“伯起让我来的。”
没办法,马秀琴把老爷们搬出来了。
“大姐,不是妈说你,你得多疼疼大姑姥爷。”
马秀琴搓着手:“妈我知道。”
“家走吧,大姑姥爷他一天到晚多累,盖房子又不轻省,操心费力的你要是再不心疼他,还咋过日子?”
马秀琴“嗯”
了一声,低头从袜子里抻出五十块钱,递给父亲:“爸,我也没给你买酒。”
老爷子用手推着:“盖房处处得用钱,你甭总往这边跑。”
说得马秀琴心里委屈,眼泪围着眼圈直打转儿:“这是你姑爷让我给的。”
“家里忙焕章又小,你别一来就埋怨他,就说上次打老师的事儿吧,跟孩子有啥关系?姑老爷都没言语你倒没完没了了,这可不行!晌午吃饭前儿,中街大龙的小舅子把焕章叫过去也是你的主意吧?”
马秀琴坐在母亲身边听她唠叨,她不敢吱声,也没敢张嘴去问母亲儿子又跑哪去了,“孩子在一块不就是个玩吗,你当大人的还跟孩子较真儿?还有,咱过日子可千万不能拖老爷们的后腿儿,你现在是过上好日子了,可咱万不能把本忘了,听见了吗?”
“我都听见了。”
马秀琴应着。
“下回再过来甭买东西,甭瞎花钱。”
“我听见了。”
马秀琴仍旧应着。
推着车从娘家走出门,马秀琴被母亲拦下了:“这钱你掖着,留给姑爷买酒喝吧。”
“妈,你这是干啥?”
马秀琴快急哭了。
“妈说你都是为你好,上回,就上回,大姑姥爷来了提熘一大堆东西,二话没说就给我塞了一百块钱。他人实在又疼你,你可万不能给他败家呀!”
说得马秀琴渐渐把头耷拉下来。
“大姐,妈和爸不用你惦记,盖房子正是要紧时,可千万别让人背后说咱闲话,说咱不会过日子,听见了吗?”
骑在堤头上,马秀琴仍在咀嚼着母亲对自己说的这番话。
她羞愧,她难言。
行至岔口时,她停下了车,打量起坡下防空洞西面的坟地,近处的远处的,鼓隆隆的坟包都或多或少顶着个脑袋。
谁都没有错,可问题出在哪呢?收回目光,近处坡下的坟头便出现在马秀琴的眼里,她激灵灵打了个颤,踏上车子时心说话,再来该给我爷我奶上柱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