隶属川南市的某个小县城,小县城的大山里有个木家村。木家村人口不多,夏冬分明,夏季炎热潮湿,冬季阴冷潮湿,因为交通不畅,开发的旅游产业也于十年前夭折,因此当地经济条件贫困,不过风景的确是秀丽,还有不少风情的深山苗寨。
沐野雪坐飞机回到市,然后转汽车到县城,再打滴转木家村道,接着进入大山,一路爬上去。
山路泥泞,没法坐摩托车,沐野雪一双白色冬棉鞋子也沾满了泥土,山里呼出一口冷空气都是白的,不过却非常清新。
“唉”沐野雪背着大包,手里提着各种吃的玩儿的穿的,艰难行走。
他心里有点畏惧这里,毕竟他自从考上市里的中学、高中后,就很少回老家,大学快四年了,他一次都没回去过,只是靠通话问候外婆,问她需要什么。
外婆家距离养父家不近,可他想到那个中年男人丑恶的面孔,他就心慌就害怕。
十多年前前,沐野雪年幼,养母在床上重病不起,他小小的一只给养母熬了粥,正要喂给养母吃,养父沐旗胜拎着酒瓶子回来了。
‘贱货养的!!阴阳人养你白养的你他妈的就晓得给婊子吃,妈的我操你妈的你个贱货我打死你!!我也是是你爹,晓不晓得?!’沐旗胜嘴里脏话熏天,把孙芸拽起来:“给老子做饭!!装什么病啊?!!晓不晓得!!我是你汉子,你不做饭,你是要死啊?!”
孙芸抬起手臂,面黄肌瘦,几乎瘦成了骨头架子,有气无力:“有粥”
“粥个屁!!”沐旗胜一脚就踢翻了桌子,沐野雪吓得躲在养母孙芸身后,忍不住哭了。
沐旗胜一把揪出来沐野雪:“你个阴阳狐狸精!!就是臭婊子非要养你,害的老子总也不发财!!今晚也输个精光!!老子干脆把你卖给人贩子,也能赚几个烟钱花花儿!!”
沐野雪才几岁,头大,身子瘦小,脖子被强壮的男人掐着,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无力挣扎,喘不过气,大眼睛惊惧绝望嚎啕大哭:“呜呜呜妈妈救我呜呜呜妈妈”
孙芸气红了眼,削瘦成一把骨头的身体扑过去抓挠沐旗胜:“你个龟孙子!!老娘我生病你就又来打乖娃儿!!你给我走!!走!!”
沐旗胜被她挠的,扔了沐野雪,抓住孙芸大骂孙芸:“婊子!!臭婊子不赚钱不做法捡了个怪物养着还敢跟我动手?!!”
一脚踹在孙芸肚子上,孙芸额头磕在桌角上,鲜血流淌。
沐野雪趴在地上,踉跄扑过去声音微弱嘶哑哭着抱住孙芸。
孙芸护住沐野雪,脸色蜡黄喘气不匀:“沐旗胜,你有能耐把我打死!我早就活够了!!”
沐旗胜看她流血吓人,拿了家里的存着骂骂咧咧的跑了。
而当天夜里,孙芸病情加重,把孩子托付给娘家,在去医院的路上晕倒去世了。
沐野雪齿列打颤,他脑子里那些刻骨疼痛的记忆涌上,因为过于紧张排斥胃部一阵阵反胃干呕。
他坐在山路边脸色发白的想要喝点水,看到手腕上的月光石手串,在夜色里闪烁着美丽温柔的紫蓝月华,这才镇定了一些。
他那年把户口带到了外婆家,在外婆家居住也是多有不便,毕竟村户人家家里都不富裕,糊弄一张嘴也已经是竭力了。他被四姨和三叔三舅妈嫌弃,之所以叫三叔而不是三舅,因为三舅一直心里对他有怨,认为养母要是不收养他也不至于早逝。
他就不应该回来,沐野雪有些后悔。
但突然想到了户口,他是要和陆宁臣入籍结婚的,必须要从外婆那里拿出自己的户口本才行。
沐野雪的心坚定坚强了一些,继续往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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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腰的一座古旧院子,不算干净倒也规整,一个青瓦土平房,一个盖了有多年头的二层小楼,房子前有一块开阔白泥不大平整的空地,算是前院,专门用来晾晒蔬果粮食的,靠近晒场口是水龙头和捣浆石缸,还有个水泥的台子做饭的。此时已经到了冬天,晒场有着一洼一洼的积水,很潮湿。
房门口一个女人坐在矮凳子上搓着衣裳,很削瘦两颊无肉,一见沐野雪态度倒是非常热情:“呀,小雪回来啦?快来快来!!”
“四姨”沐野雪叫了一声,孙桂笑着拉着他往屋里走,大声叫着:“三哥,三嫂!!老妈,小雪回来啦!!你们几个还不过来跟哥哥说话儿!白给你们邮好东西吃了?!”
三舅家的小姑娘见到沐野雪很是开心:“哥哥哥哥你给我买的裙子真好看!!”
沐野雪摸了摸她的头,温柔一笑:“喜欢就好。”
“嘿~哥哥你留长头发了!!真好看~”小丫头奶声奶气的直白夸奖。
沐野雪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现在国际化男女讲究复古传统,穿汉服的都很多,留长头发的男人更是普及了,并不算奇异。
七十多岁的外婆佝偻着背在厨房烧火,看见沐野雪进来,一双浑浊苍老的眼睛渐渐湿润,笑的有些小心翼翼的,给沐野雪端了一杯冲了猪油的红糖鸡